理論上是這樣,要不然我的高原語不會掌握得這麼快,相比較而言,我的都坦語就隻能說勉強能用……盧米安沒有在意薩連特暗藏的那點自大。
今天上午,他接觸的那些倫堡人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毛病。
盧米安控製著音量,笑著說道:
“你們真文明啊,非常尊重老人和學者,而且坐列車的時候,不是閒聊和玩樂為主,大部分時候都在看書。”
薩連特矜持笑道:
“在我們倫堡人心中,知識是最珍貴的,而學者是掌握了更多知識的人,老人在他們的一生中,也積累了很多的經驗型知識。”
說到這裡,薩連特自嘲一笑:
“看書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也是現實的需求,伱不知道,我們的生活裡充滿了考試和考核,在學校裡是這樣,在公司裡也是這樣,甚至去教堂,也得在大彌撒時做神學相關的題目,以展現我們的虔誠和對神靈對知識的尊崇。”
盧米安突然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難怪路德維希死也不回知識教會……
不過,奧蘿爾應該會喜歡這裡,她自己是不會來住,但肯定希望把我送到這裡留學……
發現坐在旁邊的外國人沉默了下去,薩連特歎了口氣道:
“所以我畢業後沒留在艾薩拉,那裡壓力大到可怕,職業資格考試,職業能力年度審查,公司每月考核,工作崗位培訓考試,等等,等等。”
盧米安聽得暗自“嘶”了一聲:
這就是倫堡人,尤其是艾薩拉人的日常生活狀態嗎?
路德維希腦子不夠,描述得不清不楚的,我還以為單純隻是學生們比較苦……
還好當初收留我的是奧蘿爾,不是哪個倫堡人……
聊到這件事情,薩連特被勾起了強烈的惆悵情緒,由此產生了緊迫感,低下腦袋,繼續看起手中的書籍。
盧米安從時間上判斷倫堡首都艾薩拉已是不遠,轉而思考起“流放之城”摩羅拉的問題。
他斟酌了一下,詢問起身旁的薩連特:
“你聽說過一座叫摩羅拉的城市嗎?”
薩連特仔細回想了一陣道:
“沒有,不管是現實中,還是各地傳說裡,都沒有。”
盧米安“嗯”了一聲,重新將目光投向了窗外正飛快後退的斑駁山嶺,仿佛剛才隻是隨口的閒聊。
“‘魔術師’女士都沒找到,我正常應該也不行,除非能綁架知識教會哪位半神……
“既然知識教會把‘膿腫斷手’另外兩部分身體放到了摩羅拉,我是不是可以依靠‘膿腫斷手’身體各部位間的感應尋找那座城市?
“知識教會是期待也允許我去摩羅拉的,甚至可以說盼望著我來,他們會不會直接給點提示?
“……”
想著想著,盧米安逐漸變得篤定。
天色開始變暗,蒸汽列車停靠在了由灰白色石板鋪成的站台旁。
盧米安提著沒裝什麼東西的小型行李箱,和薩連特一邊閒聊,一邊穿過以書籍雕塑和黃銅花紋為裝飾的車站,往外麵走去。
群山之間的風嗚嗚吹著,帶來了冷意,也帶來了清爽。
快到艾薩拉蒸汽列車車站的門口時,盧米安看見多名身穿鑲黃銅絲線素白長袍的知識教會神職人員堵在那裡,手拿資料,挨個檢查出站的旅客。
“這是做什麼?”盧米安開口問道。
薩連特瞄了一眼,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日常出站檢查,教會的人和政府的人輪流來做。”
“我還以為是隨機攔截路人,讓他們做卷子,考核他們的知識儲備水平。”盧米安開起了玩笑。
薩連特霍然側頭望向他,眸光裡寫滿了恐懼,仿佛在說:
“你是惡魔嗎?連教會的主教們都想不出這種事情!”
盧米安聳了下肩膀,率先走向出站口,接受起知識教會神職人員的檢查。
為首那位老者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資料,忽然對其餘神職人員使了個眼色。
盧米安迅速被這些神職人員圍了起來,他們全是蓄勢待發的姿態。
為首老者望著他,沉聲說道:
“找到一個通緝犯。
“帶走!”
呃……盧米安挑了下眉毛。
念頭百轉間,他放棄了反抗,伸出雙手,任由知識教會的神職人員將一副銀白色的手銬拷在了自己的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