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盧米安無聲舒了口氣,睜開眼睛,打量起四周。
他們正在一座教堂的大祈禱廳內,陽光穿透一扇扇彩繪玻璃,照入內部,帶來了神聖又光輝的場景。
大廳內未安裝玻璃的牆壁處,上麵是描繪神話傳說的壁畫,下方屹立著一座座黃銅打造而成般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和試卷。
這讓此地更像是圖書館,而非教堂。
說話的是一位套著鑲黃銅絲線素白長袍的老者,他六七十歲,頭發斑白,琥珀色的眼睛溫和清澈,不顯半點渾濁,左掌托著一本厚厚的書冊,是標準的知識教會學者型神職人員。
但盧米安卻覺得這不像是真人,懷疑是某種特製的人偶。
“摩羅拉?這裡叫摩羅拉?”格伊也睜開了眼睛,好奇問道。
那老者點了點頭:
“我是負責摩羅拉所有神學事務的赫拉貝格。”
說話間,他伸出右手,指了盧米安等人一下。
那些手銬、腳鏈、貫穿鎖骨的鐵鏈頓時變得極軟,像是由爛泥製成。
當當當的聲音裡,它們脫離了重刑犯們的身體,以金屬的姿態砸落在了鋪著灰白色石板的地上。
這看得重刑犯們皆是心中一凜,放棄了某些不好的盤算。
赫拉貝格隨即遞出手裡那本厚厚的書冊和黃銅外殼的鋼筆:
“伱們來登記一下自己的姓名,這代表你們正式成為了摩羅拉的居住者。”
盧米安完全遵守著規定,接過書冊寫下了“路易”這個名字。
下一個是格伊,他拿著典籍和鋼筆,試探著問起赫拉貝格:
“你怎麼確定我們寫的是真名?”
赫拉貝格平和回答道:
“過去並不重要,在摩羅拉,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格伊仔細思索了一陣,有點弄不清楚赫拉貝格這位神職人員想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考慮到知識教會可以通過電報等辦法來交換信息,他沒有編一個假名寫在那本登記冊上,老老實實地用了真名。
等到所有重刑犯都完成了登記,赫拉貝格看著盧米安等人道:
“在這裡同樣需要遵守規則,大部分法律和在倫堡其他城市一樣,但可以合法的決鬥,隻要雙方都同意,事後不會追究任何人責任,另外,不涉及暴力的遊行示威是允許的。
“我們有專門的隊伍負責維持摩羅拉的秩序。”
外表憨厚的中年男子列斯問道:
“我們可以加入執法隊伍嗎?”
“執法隊伍的成員全部由實驗人員組成。”赫拉貝格溫和回答道。
格伊追問道:
“那我們要怎麼成為實驗人員?”
神情陰鬱的維傑潘則問道:
“在這裡犯法會怎麼樣?蹲監牢,或者,死刑?”
赫拉貝格微笑說道:
“在這裡犯法的最嚴重懲罰是成為實驗人員。”
“那不就成為執法者了嗎?”格伊呆了一下。
這不是鼓勵我們犯法嗎?
盧米安則想起了“0—01”封印資料上頻繁出現的“實驗人員”這個名詞。
僅是從那份資料看,他就知道成為實驗人員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赫拉貝格保持著表情不變:
“是的,但你們要記住,除了教會的看管者,實驗人員每天最少報廢兩個。”
報廢……格伊等人覺得這個用在此處很奇怪的詞語透著說不出的恐怖。
“摩羅拉現在一共有多少人?”盧米安問起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赫拉貝格微笑回答道:
“快有20萬人了,城市周邊有農莊,有礦洞,有工廠,這都是摩羅拉的一部分。”
“近20萬人,倫堡有這麼多重刑犯嗎?”盧米安略感詫異。
赫拉貝格儘職儘責地解釋道:
“這是一代代積累下來的,我們還會花錢從國外引進重刑犯。”
引進……說得跟引進人才一樣……盧米安斟酌了幾秒,沒急著“犯罪”,主動申請成為實驗人員,看能不能有機會靠近被封印的“0—01”。
他告彆赫拉貝格,走向這座圖書館式的教堂門口,打算先找到“膿腫斷手”的那兩部分身體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