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似乎變得灰白,就連瓦納克體表近乎青色的火焰也凝固成了石頭。
盧米安第一反應是將右手插入“旅者的行囊”內,以拿出“鏡扣”,利用“0—01”正破壞這處鏡中世界的屏障,往內滲透入力量,而朱莉已無暇顧及這方麵事情的機會,直接脫離鏡子,回歸真正的屍骸山峰,以避開後續將要發生的神戰。
他看得出來,朱莉剛才在祈求神降。
而現在,“原初魔女”的一點力量降臨了!
盧米安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身體同樣染上灰白,變得僵硬,靠著右掌掌心“血皇帝”殘餘氣息帶來的強烈燃燒疼痛,才能勉強驅動手臂,讓它呆滯緩慢地探進“旅者的行囊”內,握住了那顆玻璃製成般的袖釘。
他剛縮回手,還未來得及激發“鏡扣”,就看到頭發漂浮於半空的朱莉轉過身體,望向了自己。
這位“魔女”的發色不知什麼時候已變得烏黑,宛若一條條粗長的毒蛇,她的眼眸則呈蔚藍之色,晶瑩而美麗。
盧米安和朱莉隻是這麼對視了一下,就瞬間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
他眼角餘光看見附近的灰白之色變得濃鬱,從自己的腳下飛快往上延伸,所過之處,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血肉都化為了真正的石頭。
“為什麼第一個攻擊的對象是我?
“這裡還有更加危險的瓦納克和阿不思,還有好像沒死透的‘膿腫斷手’,為什麼要針對最弱小的我?
“不是應該在範圍攻擊的時候順帶影響我嗎?
“那樣我就有逃出這處鏡中世界,等待神降時間結束的機會!”
麵對這種完全無力反抗的絕境,身為“苦修士”的盧米安難以遏製地湧現出了強烈的不甘和憤怒。
這個過程中,他並未放棄掙紮,在手腳已變成石頭無法做出更多動作的情況下,他嘗試著蔓延靈性去激發灰白掌中緊握的“鏡扣”和身上的各種契約印記。
可他的靈性剛靠近蔓延往上的濃鬱灰白,就驟然凝固,化為石屑,雨水般落向了地麵。
盧米安的脖子隨之變成了石頭,他的臉龐和大腦也開始灰白。
他最後勉強轉動眼珠,望了阿不思.梅迪奇所在的位置一眼。
那片荒野已空無一人。
那位“紅天使”的後裔不見了!
他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或是逃走了!
“母豬養的……”盧米安忍不住罵了一句。
下一秒,他連思維都似乎成了石頭。
他染上灰白的眼眸裡,模樣變化不小、魅力強到連石頭都為之轉向的朱莉已飛至半空,渾身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這魔女如巨鳥般落了下來,背後拖出了一片能覆蓋半個天空的黑焰,那些黑焰的末端扭曲分叉著,就像有數不清的蟒蛇在高處彼此纏繞,長長的尾巴輕輕晃蕩。
無聲無息間,這處鏡中世界開始潰塌,幽暗的虛空夾雜著黑焰,不斷往內坍縮,吞沒了還在骨架狀態的“膿腫斷手”,吞沒了無法掙脫離開的瓦納克,吞沒了變成石像的盧米安……
這裡的末日來臨了。
沒有任何思緒的死寂黑暗填滿了所有的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一朵暴戾的無形火光跳躍而出,照亮了盧米安的腦海。
盧米安旋即感受到了右掌的燃燒疼痛和冰冷腐爛,感受到了左胸位置的灼熱。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了由一具具屍體和骸骨堆成的百米高山峰。
“我,我還活著?”盧米安很是茫然。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變成雕像和朱莉讓那處鏡中世界整體陷入毀滅的黑暗上。
他本能低下腦袋,看見身上的灰白在飛快退去。
這說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噩夢,也不是幻覺。
“那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有哪位存在提供了幫助?”
盧米安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在那樣的末日裡存活下來。
就在這時,他耳畔響起了阿不思.梅迪奇帶著笑意的聲音:
“原來你也能穿梭‘鏡中世界’啊,和我的逃跑方案完全同步,而且你還是在初步石化的情況下完成的,佩服,佩服。
“你依靠的是你手裡那枚袖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