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貴山笑道:“大姐,貸款很正常,現在哪個單位沒貸款,不信你問愛蘭。”
……
提到喬副書記,眾人自然而然地想起廠裡這兩天的大新聞——預考落榜的餘啟明正在跟喬副書記的女兒喬玉芳處對象!
人家可以把這事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韓、施兩家不可以,畢竟喬書記剛幫了施貴山和韓愛蘭的大忙,並且韓家跟餘家的關係鬨得又比較僵。大家夥都很默契地不提,而是興高采烈地展望985廠搬遷到呈都之後的美好未來。
先是反對在廠裡辦補習班,又是推薦四姐和四姐夫去呈都……
韓愛民大致猜出喬副書記究竟怎麼想的了,他是擔心我和四姐留在廠裡,會影響他女兒跟餘啟明處對象!
如果隻是從做父母的角度出發,他這麼做堪稱用心良苦。但為了自個兒的孩子,就仗著手裡有權左右彆人的命運這就比較過分了。
從外表上看,餘啟明斯斯文文,其實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主兒,不然這幾年也不會咬著牙複讀。而喬玉芳不但那麼胖,脾氣也不好,指望餘啟明真正愛上喬玉芳顯然不太可能。
許多記憶中的事,從辦補習班那一刻起就發生了巨大變化。
比如徐麗,如果沒回來補習,也就沒機會通過預考,更不會參加全國統考;又比如餘啟明,在記憶中他並沒有跟喬玉芳處對象,再次落榜之後在家待業了幾年,跟他家人一起去了呈都,先是給人家乾銷售,沒賺到錢隻能去工地打工。
他現在豁出去跟喬玉芳處對象,應該是受到了補習班學員考那麼好的刺激。這就是走極端,隻要是走極端的人都很難可怕。
並且,有些問題或許可以通過“物理隔離”解決一時,但解決不了一世。
韓愛民意識到喬副書記現在能推薦四姐和四姐夫去呈都參與新廠房建設,等呈都那邊的新廠房建成,一樣可以讓四姐和四姐夫回來留守。畢竟在喬副書記看來,韓家人隻要出現在他女兒女婿的視線裡,就會影響到他女兒女婿的感情。
這段時間經常跟補習班的學員講“我命由我不由天”,要通過努力學習“逆天改命”。
韓愛民覺得韓家人的命運同樣如此,不能跟棋子似的任人擺布!
正想著如何應對,施貴山突然問:“三姐夫,你們技術科錢天亮的調動手續辦差不多了,你要是有門路也要趕緊想想辦法!”
“我有什麼門路,我能往哪兒調?”朱耀輝笑問道。
這些年,上級分配到廠裡的大學生不少,加起來有四十多個。
由於離家太遠,位置太偏僻,出了廠門連個人影都見不著,想進步一樣很難,那些分配來的大學生乾不了多久就想辦法調走了,有的甚至考上研究生又去上學。
廠領導總是感慨廠區窩在深山溝裡留不住人才。
工人們卻不覺得有多惋惜,尤其年輕的單身男職工,最不喜歡大學生。因為那些大學生來了就要找對象、談戀愛,並且都喜歡找年輕漂亮的姑娘。而廠裡的那些漂亮姑娘,也喜歡找大學生。
三姐夫就是國家分配來的大學生,韓愛民對大學生沒什麼看法,隻知道985廠還是走出去不少人才的。
如果記憶中的一切不會發生太大變化,這些年調走和考走的大學生中,在未來的二十年裡將會出一個大領導、一個院士和好幾個大學教授!
總之,留下的,將來的發展都不會理想,甚至過得不如意。隻要能走出去的,將來的發展都不會差。
想到這些,韓愛民抬頭道:“三姐夫,我知道你不喜歡去找關係,但你可以考研究生。”
“都畢業好幾年了,怎麼考?”
朱耀輝笑了笑,又說道:“再說又不是沒盼頭,最多再有兩三年,廠就要搬到呈都去。早晚能去大城市,又不會永遠窩在這兒。”
“你以前的成績那麼好,不然也考不上大學,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考研。”
“是啊,你應該去考,總呆在技術科能有什麼出息?”
技術科除了科長和幾個副科長沒走,其他人能走的都走了。韓愛梅覺得弟弟的話有一定道理,想想又笑道:“耀輝,隻要你想考,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真要是能考上,到時候我去上學,把你和欣欣留在廠裡?”
“沒事的,彆擔心我們。”
廠裡現在的主要業務是幫山城多如牛毛的汽車生產企業生產加工零配件,人家提供圖紙,車間照圖紙加工,幾乎沒技術科什麼事。
之前倒是開發過新產品,比如鉛字打字機、液壓汽車吊等,結果不是技術不過關就是生產成品太高,在價格上沒競爭力,生產出來賣不掉,沒市場。
想到在技術科像是在混日子,再想到有兩個同事相繼考上了研究生,朱耀輝有些心動,笑問道:“那我就考考試試?”
韓愛梅望夫成龍,很豪氣地說:“什麼叫試試,想考就要當回事,要買什麼複習資料就去買,彆舍不得花錢。”
三姐夫本來就是學霸,不然當年也考不上大學。
韓愛民深信三姐夫一定能考上研究生,將來說不定也能成為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