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高考放榜的日子。
焦校長知道韓愛民嫌坐汽車顛簸不願意去縣城,決定明天一早跟上次一樣親自去。今天下午,特意讓韓愛民把錢開生等考生都從二礦帶回廠裡等消息。
二礦那邊的校區整修工程,有張樹臣老師設計,有“鄭廳長”坐鎮指揮施工,有老爸和老王等同誌負責水電和維修,韓愛民實在沒什麼不放心的,帶著“義務勞動”班的全體學員,乘坐敞篷大卡車回到了廠裡。
軍軍和晨晨都放假了,嫌在廠裡沒意思,嚷嚷要去二礦玩。
已經整修了十幾天,韓媽也想去看看那邊搞得怎麼樣,乾脆收拾好換洗衣裳,帶兩個小外孫搭乘返程的卡車去了二礦。
錢主席聽說韓愛民回來了,家裡就剩他一個人,不想讓他吃食堂,讓兒子和侄女把韓愛民請到家裡一起吃晚飯。
尊師重道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
錢老爺子想著請一個是請,請兩個也是請,又打發錢開生去把焦校長、吳校長和莫主任請了過來。還取出了兩瓶好酒,以此感謝幾位校長和老師。
錢開生和錢開慧兄妹好不容易回來了,本以為能美美的吃一頓,結果因為客廳地方小,他倆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坐在門口跟乘涼似的一邊看電視一邊吃。
“小韓,這次的物理是不是特彆難,考題有沒有超綱?”錢老爺子放下酒杯,饒有興趣地問。
酒是好酒,但口感比便宜實惠的雙河大曲也好不到哪兒去。
韓愛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酒瓶,微笑著解釋道:“我看過卷子,並不超綱,那些知識點高中階段都教過。但確實有一定難度,考察的知識點多,計算量大,雖然最難的題都沒往年的壓軸題難,但幾乎每道題都有點像壓軸題。”
“每道題都像壓軸題,難怪孩子們考不好呢。”錢主席低聲道。
莫主任感慨地說:“何止孩子們考不好,基中的幾個物理老師一樣被難住了,幾個人做了兩天卷子才搞出一份標準答案。”
錢老爺子好奇地問:“小韓,既然都教過,並沒有超綱,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思考的方式不一樣,可以說出題專家不隻是想考查高中教過的那些知識點,也想考查考生們的解題思路。”
“比以前的考試上升了一個層麵?”
“可以這麼理解。”
韓愛民話音剛落,前段時間虛驚一場的焦校長就吐槽道:“他們可以考什麼方法和什麼解題思路,但也不能脫離實際。我們的高中教育沒達到這個水平,連好多老師都沒整明白,他們這麼搞有意思嗎?”
韓愛民很想告訴他今後的高考隻會越難,但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去,正準備跟他同仇敵愾的吐槽一番,擱在電冰箱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廠裡雖然有總機,可以給乾部家安裝電話分機,但不是誰家都有資格安裝的。
錢主席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廠領導,但因為他是錢老爺子的兒子,在廠裡的地位跟廠領導差不多,有資格裝電話。
眾人正想著這會兒突然有電話,是不是廠裡有什麼事,就見剛走過去的錢主席拿起電話問:“你好,我是985廠錢厚德……原來是陳書記,陳書記好,我父親就在我身邊,好好好,我請他來一起接。”
“誰啊,接個電話還要一起接?”錢老爺子轉身問。
錢主席捂著電話道:“山城的陳書記,爸,陳書記正在等。”
焦校長意識到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了,下意識湊到韓愛民耳邊:“長安廠以前的廠長,現在是山城市委副書記。”
軍工廠領導調到地方任職的不少,韓愛民反應過來,微微點點頭。
“哦,來了。”錢老爺子很不情願的站起身,走過去接過電話舉到耳邊問:“勝鵬啊,你工作那麼忙,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的?”
“老領導,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和厚德必須一起聽!”
“什麼好消息?”
“老領導,你孫子是不是叫錢開生?”
“是的,開門的開,生活的生,難為你還記得。”
“老領導,沒你的關心和培養,哪有我的今天?你就這麼一個孫子,叫什麼名字我當然記得。”
“勝鵬,我家開生到底怎麼了?”
“他是不是基江中學高三2班的學生?”
“是的。”
“老領導,恭喜你啊,恭喜你們全家,你們家出狀元了!”
錢老爺子下意識問:“出什麼狀元,能不能把話清楚?”
“老領導,就在半個小時前,教委給我打電話彙報,說今年西川的高考理科狀元出在基江。我一聽到名字,就想到了你家開生。我擔心搞錯,趕緊給乾休所打電話,王所長確認你家開生參加了今年高考,說你去了基江,我就趕緊給你打電話報喜。”
“全省理科狀元?”錢老爺子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錢主席站在邊上聽得清清楚楚,整個人都傻了。
“是的,全省的。”
“勝鵬,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不可能,我剛讓市委辦打電話跟基江那邊核實過,基江今年參加統考的考生中,隻有一個錢開生,沒第二個!”
錢老爺子依然將信將疑,追問道:“他考了多少分?”
“6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