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兄弟們的攙扶下,繼續往前。
來到河邊的柳樹下一看。
車頭已經撞得變形,車後麵的縫裡麵,還在往外流血。
流水嘩啦啦的響。
車裡沒有聲音。
車子裡的人,應該是沒氣了。
我腳下一軟,鞋子一滑。
整個人沿著河岸滑到了河裡。
兩腳踏進了齊膝深的河水裡,水流冰涼。
我身子不禁冷的一抖。
我涉水向前兩步,來到了車子邊,從後座玻璃往裡麵看。
後座是我們兩個東門老鄉。
身上全是血,臉上都是傷。
致命傷是心口和頭上的槍傷。
再看副駕駛的赫連梟。
一頭趴在中控台,頭上的血染紅了一大片的前擋風玻璃。
赫連梟的左太陽穴被子彈打開一個大洞.......
都死了。
“嗯!”
我咬牙用力拉了下後座的車門。
車子撞成這個樣子,後座門一邊卡在石頭上拉不開。
老三一個手勢,車子另一邊的兄弟,試圖去拉另一邊的車門。
那裡又被柳樹擋著,也是打不開。
我彎下腰來,想去打開副駕的門。
車子前半部分都泡在水裡。
不知道是水的阻力的原因,還是車門壞了,根本拉不動。
這時候,同樣看見車內屍體的幾個兄弟,已經憋不住了,哭了起來。
“嗚嗚嗚.....”
“小白,你咋了,你這是咋了?”
“阿平,你醒醒啊,嗚嗚嗚,你醒醒。”
“誰啊,誰乾的啊?你們快起來,說好了要去川西南看楓葉的,你們起來啊!”
我們都是來自一個地方的。
很多兄弟間,可能還沾著親戚。
就好比阿文一樣,看老三在朋城混,混的還不錯,就跟著來了。
他們很多也是表哥帶表弟,或者熟人介紹熟人。
看著天天跟自己一起玩的兄弟,就這麼死在自己眼前。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難受。
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再也沒辦法說話了,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都給我下來,把玻璃砸開!”老三兩眼通紅,他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砰砰!
兄弟全都從岸上下來了,拿起石頭開始砸車窗。
費了老大勁,才把後座兄弟拖出來。
我伸手摸了下小白的臉,人剛走不久,肉還是軟乎乎的。
“兄弟,哥沒照顧好你....”
我也沒止住眼淚。
我這麼一哭,所有人都跟著掉眼淚。
這些人不打麻藥縫針,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哪個人身上沒有刀疤。
正所謂,男人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人被一個個抬出來,抬到岸上。
我們的下半身都被打濕了,我帶頭脫下外套,蓋住了小白的頭。
這小子我有印象。
他家在我們隔壁鎮上的,是林雄文招進來的。
那時候,我們剛出來混,需要人手,林雄文就回鄉招人。
小白是林雄文招進來的第一批人。
他的堂弟,跟林雄文是初中同學。
當時我們跟張大虎火拚,小白砍翻了對麵四五個人。
回到朋城宿舍的時候,姑父發現,這小子的刀都已經卷刃了。
多麼勇猛的一個人。
瑪德......怎麼就死了呢。
老三等人,也脫下了外套,蓋在死者身上。
再看赫連梟,雖說我們相處時間短,可是這人的的確確是個好人才。
做人做事也沒話說。
麵對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的赫連梟,我心裡愧意激增。
我多次提防他,一直沒把他當成核心圈子的人。
也是我拉他進黑道的。
本來他報了舅舅的仇,可以遠走高飛的。
是我聽了劉騰的話,才叫他留下來,幫我打理水會的生意。
如果沒有我,他可能就不會死。
“哥.....”
一個兄弟給我遞過來一個手機。
那是在車上後座的門邊找到的。
是赫連梟的備用手機。
隻見手機上斑斑血跡,手機界麵停留在短信界麵。
上頭是編輯到一半,還沒來得及發出去的短信。
“我被蒙麵人控製,對方有槍,若我死,盼君關照我舅舅邵,”
收信人是我的名字。
這短信沒寫完。
應該是叫我照顧邵國衛。
又是蒙麵人......
我猜想,應該是蒙麵人挾持了他們三個,然後收繳了他們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