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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離開圖書館的時候老萊特還趴在他的位置上,神色恍惚,宛如失了魂。
哈維猶豫了一下,沒有去打擾老萊特,讓他獨自憂愁吧。
天色已晚,伊薇特姐弟大概已經回家了。哈維算了算時間。
克裡斯蒂安·羅森克羅伊茨一般會比姐弟倆晚一個多小時回家,哈維並不急著趕回去。
漫步走在街上,看著瑞亞郡的繁華景色,來來往往的人和馬車,提著菜籃子的老太太,還有到處可聽到的吆喝,在一切的喧鬨中,哈維默默歎了口氣。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座廣場。
廣場的西南邊是生命聖母教會的教堂,地區主教正在布道,前來聆聽的信徒坐滿了整個大廳。
哈維沒有進去,他有理由相信生命聖母的地區主教是一名資深的超凡者,而身上沒有一絲生命氣息的他走進這座教堂的話,對於那名地區主教來說無異於在黑暗中看見了一隻火把。
和在卡爾斯魯厄共和國裡星空教會一家獨大的情況不同的是,奧芬巴赫人民的信仰分為兩類:信仰創造與機械之神和信仰生命聖母。
“先生。”一個十六歲左右的男孩擋住了哈維的去路,“看您得體的穿著,先生您一定是極有品味和涵養的人。”
哈維此刻仍然維持著光學偽裝,黑色長西裝、帶領結的夾克、手套、熨燙妥帖的褲子和短跟皮鞋,這遠比商店裡賣的看起來要合身得多。
哈維不置可否,打量了一下這名小男孩:戴著一頂灰色的羊毛氈畫家帽,白色的襯衫外麵是棕色的吊帶褲,手裡拿著一個袋子,裡麵似乎裝著很多畫紙。
小男孩見哈維沒有回話,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地繼續說道:“我猜您家裡的牆上還缺一副配得上您身份的油畫?”
賣畫的。哈維明白了。
“能讓我看看有什麼樣的嗎?”哈維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他認為畫作是一個文明集體審美的外在表現,往往通過文明集體所喜歡的藝術作品就能判斷出這個文明的特性。
“當然!”小男孩很是高興,他從手上的袋子裡拿出了厚厚的一卷畫紙,逐次展開給哈維看,其中大部分是建築和風景畫,畫功相當不錯,畫中透露出一種平和自然的態度,但也不乏勃勃的生機。
哈維邊看邊問:“這是你畫的?”
“是的,先生,都是我自己畫的。”小男孩見哈維對自己的畫感興趣,忍不住繼續說道,“我沒有學過畫畫,全靠我自己摸索。賣畫就是為了籌集學費,瑞亞美術學院的學費並不低。”
瑞亞美術學院是奧芬巴赫帝國內排得上前三的學院,每年無數的藝術家來此求學,但大多被拒之門外。
哈維指向其中一幅畫:“這張畫的是什麼?”
畫上是一條輝光的長廳,在大廳兩側的彩繪玻璃窗外麵,哈維看見了兩個太陽,左右各一個,拱形的高穹頂上裝飾著華美的浮雕,走廊兩側的立柱下矗立一個個著身穿黑色鎧甲的武士。…
此時他們似乎不約而同地把頭轉向了畫畫者的方位,眼神似乎能穿透厚厚的麵甲和畫紙投射到哈維的身上,可能是小男孩對人像不熟練的緣故,這些黑色鎧甲武士的細節不算豐富,難以通過鎧甲的樣式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這張是我夢裡的內容,有一天晚上做夢我夢到了這個長廳,外麵掛著兩個太陽,而那些黑鎧武士站在原地一直盯著我看,我在原地哪裡都去不了,夢醒了之後我還害怕了好久。”小男孩解釋道。
哈維又看完了小男孩剩下的作品,都很不錯,最少以哈維的眼光看來是不錯的作品。
最後他挑選了一張內容為大海的畫,沒有買那張奇怪的有著兩個太陽的畫作,詢問隻是因為好奇,並沒有想買。
哈維付完錢拿著畫準備繼續往前走,小男孩開心地跟哈維揮揮手說:“我隻要有空都會在這裡的,先生,您如果還想買畫,可以再來這裡找我。”
“好的。”
走了兩步,哈維突然有點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