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魯斯.韋恩的再三誘導下，柯爾文最終還是對著眼前幾乎與一大半普通人絕緣的店鋪磕磕絆絆地說出來“滿意”二字。
但是直到正式在店內進入“看款、量身，配小物件到預約取貨時間”的流程時，他依舊沒完全搞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金主背著隨時可能會被誤認為人貝反子的巨大可能性將他裝車運過來，難道就隻是為了自掏巨款給他弄一套高定？怎麼會有這種好事？！就仿佛是在夢中走了狗屎運一樣。
看著站在不遠處、正和設計師用專業術語耐心交流的布魯斯.韋恩，柯爾文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男人顯然注意到了青年的動作，扭頭詢問他對這整套衣服的設計有沒有什麼自己的意見。
對上那雙深情的、絲毫不覺得現在的行為有多不妥的鋼藍色眼睛，柯爾文噎了一下，最終隻是隨便含糊了幾句。
也許布魯斯.韋恩真的隻是心血來潮，就由著對方順著心意胡亂掰扯吧。這位一會兒像蓄意綁架的人販子，一會兒又變成頂級冤大頭的金主的心思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明白。隻要對方開心，不會對他撤資就好……
但是，當那些布魯斯.韋恩心血來潮的產物被放在托盤裡端上來後，他還是忍不住湊過腦袋去看，幾乎將整張臉都貼在上頭。
整套正裝是不可能立刻完工的，能馬上拿走的就隻有現成的、挑好的小物件。它們看起來很小，但卻將柯爾文喜歡的部分都囊括進去了——不僅僅有他之前含糊其辭的內容，還有他根本就未曾吐露過的東西。
“喜歡嗎？”布魯斯.韋恩將不知道寫了多少個零的支票遞給服務生，然後好笑地看著青年的動作。
“喜歡！”柯爾文不假思索的回答，眼中的每一寸土地都仿佛是在發光。
他所缺乏的不是新穎款式的衣服，更不是價值連城的材料，這些東西他衣櫃裡的大多數衣服都具備，甚至其中的一些衣服還會根據他的需要開拓出更廣闊的用途。
他知道他的老父親在那上麵花費了許多心思，讓一切都變得儘可能的實用和便捷。可惜的是，那都不是他真正喜歡的——
“這就是每一個環節都定製的優越性嗎？我覺得它超級棒！”
布魯斯.韋恩看著歡呼雀躍的青年，卻沒有去接哪怕一個字，因為答案已經昭然若揭。蝙蝠俠喜歡定製計劃，針對重要的事，特定的人。
他設下了一個套，按照慣例看著獵物一點點鑽進去。但是即使萬能如蝙蝠俠，也算不到每一件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你等一下，我也有東西準備送給你。”青年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些小物件，然後從自己的包中抱出一個大小和重量成正比的盒子——之前包包的瘋狂下墜就是因為有它的存在。
在經曆了無數段包養或者近似於包養的關係之後，布魯斯.韋恩終於收到了第一份來自資助者的禮物，儘管這個禮物看起來……不那麼正規。
他看了一眼大盒子上麵係著的醜醜的、一看就是包裝新手打的蝴蝶結，本著禮物一定要當麵打開的禮節朝那邊伸出手。
但是柯爾文卻比布魯斯.韋恩更快一步的拆包，毛毛躁躁且猴急。然後，他從包裝盒裡拎出來一雙讓男人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鞋子。
它無論是外形還是質感，都像極了特工梅林給他的丟失清單中的最後一件物品。之前清點了柯爾文身上所有物件卻沒有發現它的布魯斯.韋恩還想著回蝙蝠洞再重新再調查一遍監控，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將鞋子拎出來之後，柯爾文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它遞給布魯斯.韋恩，反倒是伸手在鞋底上摸來摸去。
伴隨著“哢”的一聲輕響，鋒利的鐵器邊緣從鞋尖處冒出，徹底的證明了這雙鞋的不一般。
“果然！”柯爾文捧著它對著燈光照了照，聲音輕得近乎喃喃，“其他的物品都有特殊之處，我就覺得它也有！”
早就見識過青年對腕表和雨傘喜愛程度的布魯斯.韋恩：“……”
世界頂尖偵探之一的大腦告訴他，柯爾文在此刻反悔、決定收回禮物的概率大於百分之九十九。
但是對方卻在進行了整整三分鐘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將這雙鞋鄭重其事地放在了他的眼前，“這個，送你的。”
見此，布魯斯.韋恩挑了挑眉，“你確定？”
柯爾文動了動嘴唇，最終格外堅定的重重點了一下頭，“這個是回禮！”
緊接著，他又將鞋子舉起來，當著男人的麵進行示範，將才試出來的、如何打開小機關的經驗一點點傳授給眼前的人。
興許是因為教得過於認真了，這位新晉的小老師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學生”麵上慣用的、帶有偽裝性質的笑容正在一點點的淡去。
從明麵上來看，柯爾文用一雙王牌特工的專用皮鞋換了一套價值不菲的正裝，怎麼看都是穩賺，但是實則不然。
布魯斯.韋恩早就過了那種執著於等價交換的年紀，多年義警的生涯讓他習慣卻比對這兩者對於兩個人的意義。
錢對他來說隻是一個數字，他樂意用這些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東西換取情報或者其他什麼。而皮鞋、腕表和雨傘對於柯爾文來說卻是走運撿到的、唯一的，一旦送出去就可能不再擁有的東西，但是對方卻選擇將這個送給他。
那一瞬，布魯斯.韋恩的腦海裡劃過萬千想法，但是現實中，他依舊按照蝙蝠俠定下的計劃，用哥譚寶貝的皮囊委婉且自然地道出了他所做事情的根本目的。
“所以說，你想要的是這一整套衣服。” 柯爾文略一思索，將對方的意思言簡意賅的總結出來。
這種時靈時不靈的反應速度讓布魯斯.韋恩有些驚訝，被他言語繞進去，最後迷迷糊糊上交了所有的人大有人在，而那些人大多都自詡精明。
此時此刻，他還有讓一切回轉的餘地，就比如說再增加一些誘導性的言語——他擅長這個。但是這一次，他卻放棄了。
男人雙手交疊成塔形撐在桌子上，等候著青年的回答。因為這個動作，扣子略有鬆垮的襯衫向下滑了滑，露出幾道明顯的傷疤。
那些傷疤一看就不是普通武器能留下的，圓的那個像是子弓單留下的痕跡，而長條的那個更像是燒傷。
這讓柯爾文想到了兩人在韋恩大廈之中的第一次見麵，對方背對著他，毫無保留的展露後背。
一道道傷疤紮根在起起伏伏的肌肉之間，就像是偷竊身體養分的蛆蟲，讓那具高大得不像樣子的身軀稍顯……脆弱？
大多數的群眾都是如此，所以才需要超級英雄來保護。布魯斯.韋恩更是因為早就清楚了這一點才選擇成為蝙蝠俠的金主，獲得對方的庇護。
但是就現在來看，蝙蝠俠肯定沒有儘職儘責的的保護他，不然也不會在這具身體如此千瘡百孔的現在去尋求外力的幫助。
是的，柯爾文認為，蝙蝠俠打他商標和腕表的主意是因為布魯斯.韋恩。
除了這個還能是因為什麼，總不可能是給蝙蝠俠自己穿戴的吧？對方那麼大的塊頭，硬塞的話肯定會破！至於布魯斯.韋恩……
柯爾文用目光丈量著對方的肩膀，又和自己的進行對比，然後發現：即使是哥譚首富好像也不一定能夠穿得下去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