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裕。
我轉回來,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
剛才,董裕以左相之尊步入摘星樓,一路受人恭敬行禮的模樣,仍在腦海之中。
那得誌的模樣,每在眼中停留一瞬,都讓我覺得惡心。
我仍記得當年,此人在父親麵前的卑微之態。而父親戰死的消息傳來,當上官家上上下下都悲痛萬分之際,董裕趾高氣昂地來到我家裡,宣布父親誤君誤國,罪大惡極,要將上官家全家羈押,聽候發落。
我的世界,便是從那一刻開始崩塌破碎。
如果說,要將自己和兄長從罪獄的泥沼裡救出來,便要將當年這些曾經落井下石的人一個個踏碎,那麼我樂意之至。
來到摘星樓之前,我到姑母的牌位前進了香,讓她替我給父親帶話。我鄭重立誌,不止劉溫、張廷佑、董裕,其他的仇人,我也要一個一個……
“那……莫不是太上皇?”
神遊之際,一個聲音忽而傳入耳中。
我愣了愣,回過神來。
隻見場上仍然喧鬨,卻已然與方才那夾雜著不甘和怒氣的氣
氛大不一樣。
一隊新的人馬正馳騁上場,補充進了已經師勞兵疲的天朝隊伍之中。
遠遠望去,那領頭之人身形矯健,胯下一匹栗色駿馬,跑得飛快,直穿中場。
“……太上皇!真是太上皇!”
我聽到有人在興奮地大喊:“太上皇來了!”
馬毬場周圍,如同水落沸油一般炸開。就連摘星樓上,也有不少人露出了喜色。
我驀地站起來,定定望著那邊。
嘈雜聲中,耳邊似乎回響著當年的話語。
——我會回來,你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