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笑,道:“也就你敢拿這哄孩童的話來當著我的麵說。我都四十了,萬不能與年輕人比較。”
我說:“這可不是哄太後。今日來為太後祝壽的貴婦們多了去了,多光彩照人的都有。可我看下來,沒有誰能比得過太後的。太後的臉上一絲皺紋也不見,頭上一根白發也沒有,不是年輕人又是什麼?”
太後嗔道:“胡言亂語。”
話雖如此,她臉上的神色卻已經好轉了許多。
我笑笑,繼續給她整理發髻。
“阿黛。”過了會,她說,“我記得當年,先帝曾與我說,他想將你許配給齊王。”
我的手微微頓了頓,瞥一眼鏡子,道:“太後怎說起這個?”
“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她說,“那時,他說了這話不久,就北伐去了。我常想,如果那時真成了,你也不會被你父親連累落罪,受那許多苦。說不定,靠著當年的齊王,還能把你們一家救回來。”
我垂眸看著她的發髻,將一綹頭發梳攏,微笑道:“太後這也想得太好了些。我家落難時,齊王還在齊國。或許,他生怕扯上這一門落罪的親
戚,先把了我休了也未可知。”
太後道:“我那時也覺得先帝也是老糊塗了,京中皇子和宗室才俊那麼多,怎會為你挑個齊王?我還記得那時,你很喜歡阿璘。從小到大,你每每入宮來,總要找他。”
我愣了愣。
太後笑了笑,道:“我與你說這個,是因為我還常想,若當初嫁給阿璘的是你,不知該有多好。我這輩子,唯一的心願便是看阿璘好好的,身邊能真有個與他相知相敬之人。可惜,卻是阿璘無福。”
“太後切莫這麼說。”我隨即道,“能得太後和聖上庇護,已是我此生至幸。我能平安活到今日,
已經莫大的福氣,不敢奢望其他。”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就似女兒一般。”太後歎口氣,“你姑母當年還在的時候,曾與我約下,等你與阿璘長大了,定要結親。我那時一口應承了下來,卻不知將來泉下與她相見,該如何交代。”
每逢提起姑母,太後的臉上便總有些深沉之色。
我輕聲道:“太後放心好了,姑母若果真泉下有知,必隻會感念太後和聖上恩德。”
太後注視著我,輕輕撫了撫我的手。
她往外頭窗上看一眼,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我說:“我方才聽鼓響,應該是到了申時了。”
太後頷首。
她看著鏡子,親自將發髻正前的鳳釵扶正。
“那位也該到了。”她說,“是時辰過去了。”
出席承恩殿宮宴的,都是宗
室重臣,與我無乾。我正要行禮拜彆,她卻拉住我的手。
“你不是外人,隨我一道去。”她說。
我愣住。
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太後轉頭看我:“怎麼?你不願意?”
我低頭行禮:“謹遵太後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