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甚至還專門弄出了一個節日來,每年正月初九,宮中的太液池舉辦冰戲會,參加的全都是內外命婦和皇親國戚的閨秀們。
這盛事每年都有,我並不喜歡去,總是借故推脫。
但今年不行,因為我朝剛剛小勝了一場北戎,先帝高興得很,過年時的各項遊樂都想辦得熱鬨些。
父親正為了讓我當上太子妃,緊鑼密鼓地操辦,所以這樣討聖上歡喜的機會,他不允許我錯過。
我的冰戲之技,不算白丁,不過也跟白丁差不多。
因為不感興趣,我每次上冰都很是敷衍,最多就是明玉帶著,在邊上自己玩一玩,累了出汗了就走人。以至於許多年來,我毫無長進,用兄長的話說,像瘸腿鵪鶉。
我穿得嚴實,走到堂上時,兄長已經等了許久。
“怎起得這麼晚?”他有些不滿,道,“父親和你乳母不在,你便愈發沒規矩了。”
我理直氣壯:“我哪裡沒規矩了,這兩日他們不在,我也好好待在家中,不曾給兄長惹麻煩。”
兄長聽著這話,竟是微微笑了笑。
“故而我打算今日獎勵獎勵你,帶你去灞池冰戲。”他揉揉我的腦袋,“高興麼?”
我癟癟嘴角。
不過,出門我是不反對的。
這些日子在家中悶久了,出來透透氣也是大好。
因為要過年的緣故,京中的外鄉人大多回家去了,除了兩市仍然熱鬨,大街上已然冷清不少。來往的行人,大多手裡拎著
年貨,喜氣洋洋。
去往灞池的路一直向北,與樂遊原正正相反。當我看到一輛漂亮的馬車相向而過時,忍不住跟著往後麵望去。
若是齊王果真赴約,現在,他應該已經在青龍苑裡了……
心底一個聲音冒出來,想這個做什麼,關你什麼事?
我趕緊打消這些胡思亂想,放下車幃,轉回頭來。
大約也是年關將近的緣故,來灞池玩冰戲的人並不多。不過嬉戲之聲仍是熱鬨,遠遠的,我就聽到了歡聲笑語。
從馬車上望出去,隻見開闊的冰麵上,許多的人在移動。有的輕盈似鳥兒,有的笨拙如蹣跚學步。沒多久,有人相繼摔倒,周圍傳來大笑的聲音。
馬車在一個遠離人群的小湖灣邊上停下,兄長喚我下來。
他從馬車上取下兩雙冰戲用的冰鞋,我看了看,是新的。
“兄長何時備下的冰鞋?”我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從來不愛冰戲?”
“誰說我不愛冰戲。”兄長道,“不過是老要帶著你這白丁,玩起來太過費勁罷了。”
我翻個白眼。
“那今日兄長莫非是良心大發?”
“倒也不是。”兄長道,“今日還有一人可帶你,我不必十分辛苦。”
我訝然:“還有一人?”
話音才落,我忽然看到不遠處,一人朝我們走來。
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我愣住。
齊王身上披著皮毛大氅,手裡拎著一雙冰鞋。
“伯俊。”走到近前,他向兄長打招呼。
“子燁。”兄
長笑了笑,而後,看向一臉驚詫的我,壓低聲音,“今日之事,不可告訴父親,知道麼?”
——
今天的天氣屬實不是太好。
雲厚厚的,沒有一點陽光,雖然沒有刮大風,但也比平日冷一些。
可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出門的時候,我發現除了趕車的仆人,兄長沒有帶任何侍從,還一度詫異。現在我明白了。父親不高興讓兄長和齊王來往,所以兄長是接著帶我出來玩的幌子,跟齊王碰頭。
我坐在池邊的石頭上,一邊套好冰鞋係上鞋帶,一邊忍不住用眼角瞥向兄長和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