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我也不看燈了,隻往那黑燈瞎火和人少的地方去。
走了好一陣,我回頭,見沒有人跟著,這才放鬆下來。
再看向子燁,他一路都沒說話,正抬頭望著西市裡各色各樣的攤點。
手上的花燈,光照柔和,映在那張臉上,莫名地讓人怦然心動。
禍水妖姬,不過如此。
我想。
“我們回去吧。”我說。
子燁很是詫異。
“為何?”
“我累了。”我說。
其實是覺得這禍水太過招蜂引蝶,不但容易被閒雜人等相中,還難保有那能一眼認出他是誰的人。
子燁還要說話,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敢問,這位可是齊王殿下?”
怕什麼來什麼,我一驚,看過去,隻見是幾個穿著體麵的人,正隔著幾步遠打量著我們。
子燁自也知道輕重,冷冷道:“足下認錯人了。”
說罷,握緊我的手,帶著我離開。
那人卻不放棄,跟在後麵道:“若是認錯了,還請郎君見諒。隻是在下曾有幸在馬毬場上見得齊王尊顏,見郎君體貌出眾,與齊王極為相似。未知郎君名姓?在下……”
我覺得這人著實煩得很,正想開口好好將他說一頓,卻聽子燁說:“莫回頭,跟著我跑。”
而後,他牽著我,竟似逃跑一般,朝前方奔去。
身後,傳來興奮的聲音:“果真是齊王!齊王來了!”
西市裡,就算人少的地方,人也不會太少。這聲音,似水落油鍋,引
得一陣喧嘩。不必回頭,我也知道許多人已經張望了過來。
子燁跑起來的時候,當真如風一般快。我奮力跟著,也幾乎跟不上。
他也不猶豫,跑向路邊一名專向遊人出租馬車馬匹的販子。
未等那販子招呼,子燁已經掏出了幾枚銀錁子塞他手裡。
“這馬,我買了。”
說罷,他一把將我抱到馬上,而後,從驚愕地低頭看錢的販子手裡奪過韁繩,翻身而上。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不待我回味被他抱著上馬是神馬感覺,他已經緊貼著我的背後,叱一聲,縱馬奔去。
我不會騎馬,驚魂未定之中,隻能一手緊緊提著燈籠,一手抓著馬鞍的邊沿。野跳躍得眼花繚亂,屁股下一陣亂顛,幾乎把我癲下馬去。
縱然如此,我卻知道自己其實不會有什麼事。因為子燁的手臂在後麵圈著,頗為有力。
據說馬匹在夜裡視力極佳,能看清夜路。
子燁顯然對西市很是熟悉,隻往人少之處跑,穿過一道橫街之後,就將喧鬨的人群拋在了後麵。
風呼呼刮過耳邊,冷得很,卻無法讓心跳平靜下來。
七拐八繞之後,子燁終於緩了下來。最後,他在一處無人的巷子裡停住。
他下了馬,而後,朝我伸出手。
我把右腿從另一邊收回來,伸出手臂。
他先接過花燈,放在地上。再一手攬過我的腰,將我打橫抱下。而後,放在了地上。
雖然自從那夜在榮春宮相遇,這是他第四
次抱我。但這種抱法,是第一次。
就像小時候,乳母這麼抱著我,哄我去床上睡覺。
我耳根發燙,隻覺比方才還要刺激。
再抬眼看他,他也看著我。
地上的花燈裡,蠟燭仍好好地燒著,淡淡的光照,能讓我看清他此時的模樣。
雖看不清他有沒有臉紅,但那雙眼睛熠熠生輝,喘著的氣息,在夜色中與我觸碰,我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跳。
方才在馬上奔得太凶,我們二人的風帽都掉了。現在看來,多少有些狼狽。
我不由笑起來,伸手指了指他的頭發:“你的發冠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