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露出不以為然之色。
“若是淬了毒,我應當活不到明日。”他似笑非笑,“天亮之後就知道了。”
我:“……”
他行事果真是喜歡劍走偏鋒,在出人意表的時候開玩笑,就像在出人意表的時候要我跟他說正事一樣。
我瞪起眼睛,手上稍稍用力。他“嘶”一聲,俊美的臉登時變得齜牙咧嘴。
沒多久,我包紮好,打上結。
他看了看,皺眉道:“你捆得這般結實,我如何用這手?
”
“能不用便不用。”我說,“明日上路之後,我來握韁繩。還有,你這傷口究竟不小,隻靠布條這麼纏著不頂事。明日須得找個郎中給你重新治一治,最好能縫合。”
他隨即道:“不必。”
我假裝沒聽到,說:“從前的那些刺客,你都查過麼,是什麼來路?”
“什麼來路都有。我說過,想要我性命的人多得是。”他淡淡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將那火堆撥亮些,道:“不是要成婚麼,我自當要問清楚的。上街買個菜還要多問多看,成婚這等大事當然更是要仔細,做到事事心裡有數。”
他看著我,目光似定了定。
“你要與我談的事,就是這個?”他問,“你想說你願了?”
說得好像我說不願有用似的。
到底是天熱,就算在深夜,燒火也有些熱。
話到此處,倒是到了該說出來的時候了。
隻是我萬萬沒料到,是在這等情形之下,在一個破廟裡跟他談這個。
我暗自深吸口氣,看著他:“你從前與我說過,你想要的東西,一樣也不會放棄。我想,皇位就是你最想要的東西,是麼?”
他注視著我,片刻,道:“為何說這個?”
“你有想要的東西,我也有想要的東西。”我說,“你也說過,你不想與我為敵。那麼,你我該找一條並行不悖的路子才是。我可與你成婚,但有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其一,我不願
做的事,不
可強迫我。其二,我要董裕等人性命。其三,你與聖上太後那邊爭鬥我不管,不過你不可傷他們和我兄長及中宮的性命。”我說,“這三條,你若答應了,這婚事我心甘情願,且三年之後,我自會暴斃而亡,不礙你分毫。”
他看著我,雙眸黑沉。
“你可是算錯了?”少頃,他冷冷道,“加上最後一句,這是四條。”
被他看穿了把戲,我無所謂道:“多少條無妨,如此,你我可各取所需,並行不悖。”
他沒有說話。
沉默,讓每一瞬都過得極其漫長,隻有火堆裡,火星偶爾炸開的聲音。
“你打算三年之後離開。”他說,“去何處?”
“我還未想好。”我說,“你我這婚事,本就是匆忙定下,不過權宜。若是細究,無論家世性情,我都不足以擔下中宮之任。以你的能耐,三年之內,你必定會重新君臨天下,到那時,也定然會有比我更合適做皇後的人。我離開,對你有利無弊。”
夜風從破敗的牆外灌入,火光不住搖擺,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就這幾個條件,還有麼?”他問。
“沒有了。”
“如此,我也有四個條件。”他說,“其一,我不願做的事,你也不可強迫我。其二,你要董裕等人性命可以,但動手時須與我商議。其三,我自不會傷了伯俊性命,中宮於我亦無妨礙,可太後和昱之若與我到了以命相拚之時,我不會手軟。
其四,你要走無妨,但須得經我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