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先生。”我說。
李郎中隨即帶我們到後院去。
看到他說的廂房,我又怔了怔。
這裡隻有一間屋子,顯然平時是用來放雜物的,靠牆的地方有幾張木板。
而裡麵的臥具,隻有一張床。
我向李郎中問道:“先生這後院裡,隻有一間廂房?”
“正是。”他說,“彆的屋子不是裝滿了藥材就是裝滿了雜物,隻有這麼一間還算空。老夫這裡平日有了客人,收拾收拾便可作待客之用。郎君和娘子雖未曾成婚,不過你二人既已定下終身,又是青梅竹馬,定然已經熟悉至極。那麼這些小節,便也莫去計較了。”
誰說熟悉至極?
我的臉上冒著熱氣,張了張口正要說話,被太上皇打斷。
“多謝先生。”他拱手道。
李郎中滿意地拍拍他的肩頭。
待李郎中離去,我隨即瞪向太上皇。
“李郎中這醫館是祖上傳下的,那病舍裡,每張榻都死過不止一個人。”他
隨即道,“病舍,外頭的大街,以及這廂房,你可選一個地方過夜。”
我:“……”
“真的?”我狐疑地看著他。
他不理我,徑直走入廂房之中。
這廂房,陳設可謂簡陋,不過那床倒是大得很,躺下三人也綽綽有餘。李郎中已經讓人將被褥鋪了上去,統共就一張薄被。還有兩個枕頭,並排放著。
正當我琢磨著今夜這床該如何躺,卻見太上皇正將靠在牆上的木板搬下來。
我唯恐他臂上的傷口裂開,忙上前從他手中接過。
“你要做什麼?”我問。
“鋪地上。”他說,“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我看著他,一時有些哂然。
其實,我方才就是這麼想的。
隻是他畢竟是個病人,養傷是當下我和他麵前的頭等大事,論理,他該睡床上,我睡地上。
不料,他竟是這般自覺。
既然他提出了……
“那不好。”我假惺惺客氣道,“你有傷,怎可睡在地上。”
“出門在外,哪裡有許多講究。”
心中一喜,我決定來個三辭三讓,道:“這次可與從前不一樣,地上寒涼,你本就有傷,再著了涼如何是好……”
話沒說完,突然,外麵傳來腳步聲。
那兩個藥童又走了進來。
年長些的行了個禮,道:“先生說,這屋子小,些許雜物放在此處礙事,讓我等都搬走。”
說罷,他們就從我和太上皇手中將木板接了過去。
我看著他們將木板通通抬走,不由地看向
太上皇。
他也看著我。
屋子裡陷入安靜。
當我再度心思複雜地看向那張床,隻聽他說:“你睡裡側,我睡外側。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