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放在我的背上,輕輕拍起來。
我轉頭,隻見太上皇站在我身後。
“繼續。”他說,“不然更難受。”
我不答話,又繼續乾嘔起來。
好一會,我終於緩下來,他遞過來一碗水。我看他一眼,用袖子擦了擦掛在眼角的淚水,接過來,咕咕地喝了下去。
直到用膳,我都覺得他的嘴角邊帶著笑影,也不知道什麼事那麼高興。
“笑什麼。”我忍不住道。
“沒什麼。”他說著,從罐子裡撈起一塊雞肉,大口吃了起來。
我狐疑地看著他,心想他昨日不是也吃不下麼,今日竟然就想通了,吃得那麼香。
大約是發現了我的目光,他抬眼,將罐子往我麵前推了推:“你也吃些。”
我端著我的菜湯扭開頭:“不吃。”
我們用過膳之後,發現竟是無所事事。
太上皇四下裡望了望,走出去,在屋前的石頭上坐下。少頃,他回頭,看向我,指了指身邊的另一塊石頭。
我也確實無事可做,站立片刻,也走過去
這草舍,據阿成說,是李郎中置辦來養老的。他不喜歡熱鬨,特地選了這麼個離群索居的去處,最近的村子有三裡路,站在門前往外望,隻有無邊無際的田野。
不過李郎中著實太忙碌,醫館裡每日病人不斷,他又著實放不下,這養老之計隻得一拖再拖,直到現在也沒有能好好住進來。
太陽在西邊漸漸沉下,餘暉映得紅霞漫天。
鍋裡燒了些熱水
,那是我準備用來給兩人擦身洗澡的。不過尷尬的事,這草舍著實簡樸,並沒有專門做出浴房來。
見我對著灶台手足無措,他走過來,問:“何事?”
“李郎中說你發了汗,務必要用溫湯衝洗。”我說,“但此間沒有浴房,如何衝洗?”
他說:“這有何難,到井邊去衝洗便是。”
我皺眉:“那怎麼行,你若著了涼怎麼辦?”
他說:“這般熱天,連蚊子都不肯出來,著什麼涼?李郎中說用溫湯,便已是考慮了此事。”
說罷,他讓我走開,自己拿起勺子,從鍋裡舀了小半桶熱水,提了出去。
我知道也隻好這樣,並不阻止。
那水井就在屋前。雖然四周無遮無擋,但這般偏僻的地方,根本沒有人來,自然也不會擔心被人看到不雅。
隻見太上皇提著桶,走到井邊之後,將桶放在邊上,便要打水。
這井沒有軲轆,單手打不了水。我見狀,怕他又逞強,忙走過去。
“我來。”說罷,我拿起井桶,扔下去。
這井不深,沒多久,就聽到了木桶落在水麵的悶響。我今日打了兩次水,對這事已是熟悉。操縱著井繩,等到桶裡盛滿了水,再拉上來。
隻是用繩子提水,終究是沉,硌得手生疼。我也學會了將繩子靠在井沿上,一下一下拉上來。
這次,還不等我拉,那繩子已然一輕。看向後麵,他替我扯著。
他的氣力著實是比我大多了,有他幫忙,我
幾乎不需要出什麼氣力,沒多久,那桶水就滿了。
我試了試,不涼不燙,剛剛好。
回頭看他一眼,我猶豫片刻,道:“要我幫你把衣裳脫下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