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麵色一變。
這妖孽,果然不讓人省心。
——
醫官終究還是被找了來,原本安靜的院子,變得到處是人。
幸好經醫官診斷,這並非大礙,隻是路上天氣悶熱,他有些中暑。
“上皇自受傷以來,大多日子都在趕路,甚少靜養。”醫官很是無奈,道,“雖並非重傷,但上皇畢竟曾經氣血受損以致昏厥。如今這天氣,大熱大汗亦極易招來病邪入侵,一不小心便又抱恙,上皇當慎之再慎才是。”
太上皇躺在榻上,仍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些許暑氣罷了,不妨事。”他說,“這傷到了洛陽再養不遲。”
醫官還要說話,外頭一陣動靜傳來,兄長、林知賢以及杜婈都到了。
杜婈先一步來到榻前,看著太上皇,一臉著急。
“先前還好好的,怎就又病了?”她說著,就伸手去探他的額頭,道,“讓我看看……”
那手指還未碰到,太上皇已經抬手止住。
“無事。”他溫聲道,“醫官說了,隻是有些中暑,稍加歇息便好。”
杜婈看著他,麵色不定,少頃,收回手。
“如此,萬不可掉以輕心。”林知賢神色嚴肅,問醫官,“明日上皇還要起駕回洛陽,可有什麼對策?”
醫官忙道:“上皇龍體倒是已經大定,繼續上路無妨。隻是這一路上,上皇不可再騎馬,須得乘車才好。”
林知賢聞言,點了點頭,隨即表示他從洛陽出來時,就已經帶上了
禦用車駕,當即吩咐人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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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上皇卻道:“朕此番回宮乃微服而行,不欲興師動眾。那車駕,一看便知是宮中之物,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唯恐彆人不知是我麼?”
林知賢不解,道:“上皇之意……”
“依朕看,上官娘子的車駕就極好,明日,朕與她同車便是。”
周圍一陣安靜。
眾人愣住,我也愣住。
目光紛紛投來之際,第一個反對的就是杜婈。
“不可。”她變色道,“上皇乃萬金之軀,怎可乘坐那等車馬?再說了,上皇身體不適是因為中了暑,那馬車狹小逼仄,身邊還有人,不但不能解暑,還要雪上加霜。”
說罷,她瞟我一眼,道:“要我說,上皇如今當以保重龍體為上,白日裡奔波許久,夜裡就該好好歇著。其他人也該知曉分寸些,切莫隻想著一己之私,攛掇他胡亂走動,竟不將上皇安危放在眼裡。”
我定了定神。
這話,明裡暗裡都是衝著我來的,再若無其事,可就是自欺欺人了。
心中冷笑。與我同車雪上加霜是吧,到我這裡來叫胡亂走動是吧?
隻聽太上皇道:“小恙罷了,朕無礙,亦與彆人無乾。”
杜婈不服氣,正要說話,我不緊不慢地打斷道:“杜娘子所言有理,上皇如今龍體欠安,是該多多保重。”
說罷,我隻看向呂均,道:“不知這城中可有冰窖?若有,明日去取些病來,放在馬車上,我親自照料上皇。
”
呂均張了張口,但很快回過神來,忙道:“遵命。”
我又看向醫官,道:“上皇既然身體不適,我看,今夜也不必移駕,就讓他在我這院中歇下。若有湯藥,還煩醫官送到此處來。”
醫官亦有些錯愕,似不敢做主,隻看向太上皇。
我也看著他,盯著他的眼睛仿佛盯著仇人,麵帶微笑:“上皇以為如何?”
他看著我,目光深深,不辨喜怒。
“便如上官娘子所言。”片刻,他對醫官道。
醫官忙應下。
我的目光掃過杜婈,隻見她瞪起眼睛,定定的,似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