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不是還要換藥?我先為上皇將藥換了,上皇再更衣,豈不妥當?”
我心裡冷笑一聲,未及做什麼,阿珞突然鬆開我的手。
“杜姊姊,”她跑過去,拉住杜婈的衣角,道,“你幫我更衣。”
杜婈愣住,我和太上皇也愣住。
“哦?”杜婈看上去也很是意外,目光閃了閃,溫聲道,“為何要我幫你更衣?”
阿珞不答話,抱著她的手,使勁搖著:“姊姊帶我去麼帶我去麼……”
我看到阿珞回頭瞥了我一眼,心頭倏而一動。
杜婈被她纏得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再說,卻聽太上皇道:“帶她去吧,她糾纏起來隻會沒完沒了。”
而後,他看了看我:“阿黛,來替朕更衣。”
說罷,徑直往屋裡走去。
我並不喜歡順從他,但這個時候,我沒有抗拒。
“阿珞便托付妹妹了。”我撫了撫阿珞的頭,對杜婈甜甜一笑,旋即款款地跟著太上皇入內。
侍從已經將物什都放在了屋裡,還有一盆清水和一瓶傷藥。
門關上,隻剩我們兩人。
我還沒
說話,上皇已經走到了裡麵,自顧地脫了上衣,將已經被路上的風吹得半乾的薄裡衣搭在架子上。
剛剛透過樹叢窺視過的身體,驀地就這麼展現在了我的麵前,縱然不是第一次,我仍然還是怔了一下。
“站在那裡做什麼?”似乎發覺了我沒有動靜,他轉過頭來。
我走上前去,來到他的正麵。
縱然我無意盯著他的身體看,然而因為要拆那傷臂上的布條,我們離得很近。那身體又高肩又寬,幾乎將我所有的視野占據。
布條上的結打得不死,但因為濕透了,有些難拆。
我擺弄了好一會,也拆不下來。
上方,溫熱的呼吸拂在臉頰上,我覺得他似乎想說什麼,忙道:“且莫著急,等一會便是。”
“不急。”他的嗓音低低的,伴著呼吸的熱氣,我的耳朵一陣癢。
為了打破沉默,我繼續道:“方才你為何讓阿珞將杜娘子拉走?”
“這不是你盼著的事麼?”他反問。
耳朵又在發癢。
“與我何乾?”我說,“你的意思,是我讓阿珞將杜娘子拉走的?”
“阿珞雖年紀小,卻很有主張,彆人也很難左右她。”他說,“她既非要如此,我自然也隻好順著她。”
說得好像他是個局外人似的。
我嗤之以鼻,繼續拆那布條,眼角的餘光卻不由地掃向彆處。
從前,我給他換藥,他大多會穿著衣裳,撩起袖子。
唯一的一次光著膀子,是在上次在李郎中的那
間鄉間草屋。
那一次……
無數次被我強行打壓下去的記憶又扶起來,仿佛一隻不安分的小貓,在心頭亂蹭。
——你不過還是想躲著我。
不久前他說過的話又浮在耳畔,我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變得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