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拂在我的臉上,未幾,低低道:“我平日裡也這樣。”
而後,他鬆開手臂離開我,挪了回去。
正當我以為他規矩了,不料,他又握住了我的手。
“這下不熱了。”他說,“睡吧。”
睡什麼。拜他方才一番胡鬨所賜,我更加睡不著了。
莫名的,我就是想聽他的聲音。
“我想起來,今日你我還有話沒說完。”我說。
“什麼話?”
“那位祝夫人,你當真
視若母親麼?”
黑暗中有些微窸窣的響動,他似乎在看著我。
“我隻有一個母親。”他說,“今日之事,她確實逾越,我會將她召入宮中,好好談一談。”
好好談一談。這話,便已然昭示了他縱然並非將祝氏尊若母親,祝氏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她是杜先生遺孀,於情於理,我都不可慢待。”他說。
我自是明白這個道理。
杜行楷對於他有多重要,我是知道的。且杜行楷說到底還是因他的事而死,他將杜行楷的家人好好奉養,乃合情合理。
“杜先生的族人呢?”我說,“我聽說杜家和林家,如今在朝中有許多人為官,是麼?”
這話,其實是我再三斟酌才問的。
我並非那不知界限的人。私下裡,我和他再是親密,扯到朝政上,他也仍舊是太上皇。
就算我已經正經當上了太上皇後,後宮乾政也一向為朝堂所忌諱。而天家之所以無情,往往就是來源於對權力旁落的防備。據我所知,就算是愛好美色的穆皇帝和先帝,他們也處置過幾位得寵的嬪妃,理由就是乾政。
不過現在,我還不是太上皇後。
有些話,我和他都須得在塵埃尚未落定之前說清楚。
“正是。”
他說,“杜家和林家,雖都不是名門大族,但也是世代讀書入仕的官宦之家。我的朝廷裡,向來能者居之,他們能勝任,我自然提拔。”
這話頗是冠冕堂皇,我不置可否。
“董
裕呢?”我說,“你以前與我說,他對你有用。可你從不曾告訴我,他究竟有什麼用。”
他安靜了一會,道:“阿黛,你覺得,先帝被北戎所俘,你父親身死,當真是巧合麼。”
我愣了愣。
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我卻睜大了眼睛,一下坐了起來。
“你何意?”我滿心狐疑,道,“你是說,董裕與北戎勾結?”
他仍攥著我的手,修長的手指,在我的指間輕輕摩挲。
“是也不是。”他的聲音很是低沉,從容不迫,“他很是謹慎,每與北戎來往,皆是手下。”
我聽著這話,隻覺方才的熱氣登時消散,脊背躥起一股寒意。
如果真如他所言,當年的一切定有隱情,那父親和我家……如同一盤散落的珠子被串起來,許多事,都變得順理成章。而這一切,一向是我想也不敢想的,因為它太過巧合,且實在太過聳人聽聞。
“你如何察覺的?”我問。
“你可還記得耿清?”他說,“當年,是他出麵將你送到宮中出家,我進京之後,也是他主張將我立為新君。”
“我自是知道。”我說,“後來他當街遇刺,那刺客不知所蹤。”
“並非不知所蹤,我的人抓到了他。”他說,“隻是還來不及問出主使,他就死了。我的人依據殘存的線索,順藤摸瓜,最終摸到了董裕的頭上。”
我怔怔的,努力地厘清其中的思緒,卻覺得更迷惑。
“既然如
此,你何必留著董裕。”我說,“光是裡通北戎這一條,就能讓他下獄。大理寺的人有的是本事讓他和他手下的人開口。”
“因為他也並非主謀,殺耿清的,另有其人。”他說,“那人,我此時還動不得。”<hr>
還有一章,今天不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