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事,妾聽說了。”杜婈又躊躇了一會,方才道,“皇後必是以為與我家有關。”
我定了定神,看著她,片刻,道:“女史之意,你知道本宮是被冤枉的?”
她沒答話,少頃,似下定決心,抬眼望著我:“此事,妾會查清。若果真我家牽扯其中,妾定然會阻止,還皇後清白。”
我又是詫異又是好笑。
詫異的是,她竟會站到我這邊來,讓我幾乎懷疑眼前的杜婈像是個假的。
好笑的是,相似的話,子燁也說過。一個太上皇一個女史,接連在我麵前拍胸脯說自己會查清,顯得我這太上皇後的名頭實在像個擺設。
“哦?”我饒有興味,道,“若果真如此,不知女史打算如何還本宮清白?向太上皇稟明一切,處置那設計造謠之人麼?”
杜婈的目光又變得糾結,繼而昂首道:“妾不會這麼做。恕妾直言,上皇對我家奉若至親,若皇後想藉著上皇寵愛反過來撼動我家,乃白費心思。”
嘖。
我想錯了,她還是那樣討厭。
“既然如此,女史又為何與本宮說這些?”我說,“上皇將本宮發落,難道不是正合了女史家的心意?”
杜婈道:“妾自幼受父親教誨,知曉明辨是非乃為人根本,亦向來隻幫道理。對便是對,錯便是錯,就算是憎惡之人,也該光明正大一決高下,而非暗中傷人。”
我不置可否,將茶杯握在手中暖著手,不緊不慢道:“這些日子,女史都住在馬場裡。此事,宋國夫人知道麼?”
杜婈麵色一僵。
“宋國夫人不想讓女史擺弄馬毬,是麼?”
杜婈的聲音生硬:“這與皇後之事無乾。”
“怎說無乾。”我說,“這馬場是本宮賜下的,在宋國夫人眼中,本宮這事可辦得十分不討喜。宋國夫人盼著女史做個大家閨秀,事女紅,通文墨,做一位眾望所歸的賢後。本宮遇到的麻煩,與女史遇到的麻煩,皆是宋國夫人為女
史鋪的路。有這般用心良苦的母親,女史該感懷恩德才是。”
杜婈的眉間有些不耐煩之色:“誰要她……”話沒說完,她似乎回過神來,警惕地看著我,麵色一斂,“皇後之事,還未查清,不可定論。”
我淡淡一笑,道:“本宮說的這些話,定然也有不少人勸過女史。女史性情剛烈,必是隻願做想做之事,越是硬來便越是不肯就範。本宮說的對麼?”
杜婈看著我,又是好奇又是狐疑。
“皇後之意,妾該對母親感懷恩德,難道是勸妾該事事聽母親的?”她問。
“古雲,阿意屈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我說,“古人亦知曉愚孝愚忠乃大不孝大不忠,女史自幼受杜先生教誨,又怎會是那迂腐之人?上皇向來對女史多有褒獎,今日聽女史一番言語,本宮亦知曉女史有真性情。女史要做什麼,要站在哪邊,本宮皆無意約束,隻願女史無愧於心罷了。”
杜婈仍望著我,沒有說話。
雙眸映著燭光,有些閃動,似欲言又止。
我卻不打算再多說,溫聲道:“天色不早,女史歇息去吧。”
說罷,我起身來,自往堂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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