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婈的待遇,比我差了不少,不過也不壞。
她被關在一間廂房裡,邊上,仍守著那個叫做阿藍的回紇胡姬。
我乘著肩輿到這裡來,阿藍行了禮,道:“公主吩咐妾看守女史,服侍女史醒來。”
看向杜婈,她和我一樣,還不能全然自己行動,隻能坐在床上由人伺候。
那張臉,有些發白,頭發簡單的梳了,盤起發髻。不過,倒也沒有什麼病弱之態。
因為她坐在那裡,怒氣衝衝。
地上有一灘肉粥和碎瓷片,顯然是剛剛被她打的。
看到我,她目光一動,也要起身,我說:“且坐著便是,不必起來。”
而後,我看著阿藍,道:“這一路,都是你們將我二人一路照料。”
“並非照料,是下藥害我們!”杜婈忿忿插嘴。
阿藍毫無異色,謙恭答道:“正是。”
“你也說過,是奉了纈羅王女之命。”
“正是。”阿藍道,“太上皇後放心。雖太上皇後和杜女史這一路都是昏睡過來,但妾等不敢怠慢,除了定時喂水喂食,還每日為二位洗漱,活動肢體,確保二位不至於筋骨僵直。二位再休養半日,便可行走自如……”
“無恥!”話沒說完,杜婈已經大罵,“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當初纈羅將你們交給我,我是如何待你們的?如今,你們又如何待我?你們竟敢挾持我,陷我於不義!太上皇若找來,定會將你們碎屍萬段!”
阿藍神色平靜,道:“王女讓妾等好好與女史及手下切磋馬毬,教授訣竅,妾等都一一照辦,儘心儘力。妾等做下的一應之事,皆是奉命而為,還請女史見諒。”
杜婈麵色一變,又是要罵,我將她止住。
“你們退下吧。”我說。
阿藍應下,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退了出去。
我看向杜婈,她也看著我。
“此事與我無乾!”不等我說話,她已經開口道,“我雖不喜歡你,可我從未想過害你!我將她們收留,隻道是要切磋馬毬,並不知她們還打著這等算盤!否則,我不會讓她們也將我綁了,自己搭進來!”
我看著她,頗有些詫異。
說來,我確實懷疑過杜婈跟纈羅有所勾結,但在見到景璘的那一瞬,我就知道不是這樣。
杜婈再討厭我,也不會親自來跟景璘扯上關係,這對她和杜家沒有一點好處。
“我知道,這話不必再說。”我說,“我來見你,是要問你一句話。你想安然回到洛陽麼?”
杜婈愣了一下,片刻,答道:“想。”
我神色嚴肅:“如此,你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從現在起,你是我的近侍,你我須通力合作,明白了麼?”
——
平朔城不大,作為邊境重鎮,有高牆深池,還駐紮著許多的兵馬。
在北門外二裡的地方,搭了一處大帳,那是和談之地。
再往北二裡,就是北戎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