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之孝的本意,是用此舉撬動城中的人心,好為裡應外合做準備。卻不料,這謠言,也讓趙王生了疑。趙王早已知曉了徐鼎的兵變之計,認為這是徐鼎散布的謠言,於是決定率先發難,殺了徐鼎,繼而要對景璘和我動手。
情勢危急,雖然子燁還沒到,但韓之孝當機立斷,讓曾昉與纈羅聯手。雙方聚集了五百人,在城中四處放火,放出攻城的謠言,用混亂拖延。幸好此時,子燁親率兵馬趕到,否則,連韓之孝也無法知曉接下來的事。
而這其中最意外的變數,卻出自王銘。
我想的不錯,選邊站隊,最害怕的事,就是站錯隊。
不知是這流言還是我最後的那番鼓動威脅,事到臨頭之時,王銘終究不敢承擔那弑君的罪名,最後,放了景璘和我一馬。景毓發現之後,派人來追殺,王銘率十餘親兵抵擋,寡不敵眾,全都死在了城牆上。
“可惜了徐鼎。”景璘歎了口氣。
“待回京之後,朕會為徐鼎追諡,撫恤家眷。”子燁道,“王銘之事,我也要與你商議。他到底是為護駕而死,當予將功贖過。殺徐鼎的罪過,他自當承擔。如今他既納了命,至於那謀反的連坐之罪就免了,你看如何?”
景璘沉默片刻,“嗯”一聲,繼而道:“眼見開春,你還不回去,不怕兩京之中有人生亂?”
子燁猶自氣定神閒地看著棋盤:“朕從前也常離開洛陽外出巡視,你和趙王在京城,給朕找的麻煩不少。那時,朕尚且不曾害怕出亂子,現在又怎會有此擔心?”
景璘:“……”
他的臉拉下來,似想說什麼,才開口,突然咳嗽起來。
我忙給他捶背,道:“陛下還沒好全,說話慢些。”
這時,子燁卻起身走過來。
“你也沒好全,朕來。”他說著,將我拉到一邊,“你去對弈。”
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
我無法,隻得坐到對麵去。
子燁自然而然地給景璘拍起背來,無視他那瞪起的眼睛,繼續道:“有件事,朕還未與你說。”
“何事?”景璘緩過一些,問道。
“能為你治病的人,找到了。”
一陣寂靜。
我和景璘都看著子燁,各是錯愕。
“找到了?”我又驚又喜,“在何處找到的?”
子燁道:“當年為昱之治病的巫醫,那醫術其實並非自創,而是習自一位中原的郎中。這郎中是個遊醫,精通毒理,當年在邊境行醫之時遭遇北戎南下劫掠,被擄到王庭,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那名巫醫,傳授了這針砭解毒之法。”
我忙問道:“故而你找到的是這位郎中?”
“是骨力南找到的。”子燁道,“這位郎中治風濕不錯,被前戎王賜給了葛班。前番,骨力南打聽到了此事,向葛班要人,這才將這郎中找到。”
我明白過來。
葛班是前戎王的舅父,也是前戎王最大的靠山。骨力南借與他聯姻之機,來了個甕中捉鱉,將葛班和一眾部族貴胄都羈押在了王庭,順便殺了前戎王奪位。要在葛班手上得到一個郎中,易如反掌。
“朕先前去北戎,曾親自去尋巫醫,一無所獲。”景璘疑惑道,“這間隔不過月餘,骨力南竟有了這般斬獲?”
“是葛班供出的。”子燁道,“說來,趙王到這石虎城來,其實還有一個目的。”
他看著景璘:“你可記得前戎王的三王子車衍?”
“記得。”景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