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仍念著卞招弟的,念了她整整四年的,也唯有她一手帶大的弟弟小童了。
她是親口同意了父親的要求的,可是這世上有誰想要去做那萬劫不複的犧牲品,但那天父親提到了小童。
屋中,楚落將自己的神識放在一枚枚玉簡當中,尋找著那白骨釘的破解之法,時間久了神識消耗過度,臉上有疲憊之色,也不由打了個哈欠。
“小楚,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明雲島主說著,又將早已在玉簡堆裡睡著了的秦小鯊給挖出來,“帶著小鯊一起。”
“神識還有一些,我再多查些記錄。”楚落將秦小鯊抱到床上後便又走了回來。
柳序渺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說道:“卞招弟本無罪,再加上那白骨釘是從微塵詭境當中流出的,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直接打散她的魂魄,現如今她一身的白骨已經與白骨釘融為了一體,成了妖物,若直接將白骨釘取出來必會激發她的妖性,重創靠近的人。”
明雲島主也憂心忡忡地說道:“實在不行的話便隻能用最笨的法子了。”
“最笨的法子?”
“將其帶到一個無人的地方,設下結界,然後再把她的怨氣和妖性全都釋放出來,一點點消磨乾淨,待她重新變成一具白骨的時候,那白骨釘是怎麼打入她體內的,就能怎樣取出來。”
直麵自己的痛苦,她恐怕會徹底崩潰的。
楚落是這樣想的,又趕忙問道:“魂魄還能否完整地保存下來?”
聞言,明雲島主和柳序渺都沉默下來。
“小楚啊,”明雲島主喃喃道:“其實這世界上,也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完滿的……”
柳序渺也瞄了她一眼:“我經手過的幾件案子,怨氣太重滲入魂體後,會令怨鬼的實力大增,同時也會讓他們徹底被同化,成為極惡的怨靈,這是不可挽回的,基本上沒有例外。”
楚落默不作聲地走到了一側,繼續用神識來查看典籍。
傍晚時分挽箏從菜人市回來後,說出了今日的消息。
“她的屍骨已經被丟到後山了,明日天不亮就會重生好血肉,想做什麼的話,最好現在就動手。”
挽箏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大家心中也都明白她的意思。
現在就動手,彆讓她再經受一次被千刀萬剮的折磨了。
“初步預測的話,她恢複記憶之後的能力雖到不了化神的級彆,但在出竅當中也是很難對付的,真動起手來,這方圓百裡的人都會受到影響,有所傷亡。”
明雲島主憂心道:“我可以布下陣法,但即便是在那荒涼的後山,也有可能影響到臨近村莊的百姓,得將他們轉移走。”
柳序渺直言:“明雲前輩可以將此事交給我。”
簡單商量完後便立刻行動,楚落等人跟隨明雲島主於卞招弟白骨所在的後山設下陣法。
黑夜之中,柳序渺手持玉筆,飛至一座矮山上,俯瞰著下方的幾個村落。
確定了術法施展的範圍後,提筆在空中快速繪畫著。
“忘憂圖。”
一幅水墨畫迅速在空中成型,而後又化作了千萬滴墨汁,朝著家家戶戶飛去。
沒多久,便見百姓們自行打開了房門,男女老少都一同走了出來,朝著附近鎮子的方向走去。
他們神態如常,有說有笑,似乎也沒發覺現在的黑夜,正是該睡覺的時候。
去往鎮上的路隻有一條,此刻路上的人爆滿,但他們走得井井有條。
就好像一場大型的集體夢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