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還不能按下那神像去。
至少在這八年間還不行。
她還得等這種子開花結果。
花花被她放在了深眠雪山中,繼續吸收厄難氣息修煉。
山上風雪依舊,一晃眼,那細弱的嫩芽便漸漸長成了大樹。
一簇簇豔麗的花爭相開放,清然的香氣一直飄了十裡。
楚落習慣了坐在樹上閉目小憩,她靠著樹乾,耷拉下來的小腿悠然晃著,這裡的花香,會讓人心神安寧,暫且將那些煩惱之事忘去。
她知道,清羽師兄還守在北海邊上,也知道師尊不會再回來了。
知道這外麵的妖界正在慢慢變好,但這深眠雪山的領域,依然鮮少會有妖來探索。
九霄隱放下了繁忙的公事,也來看過她幾次。
他們一同說從前之事,一起討論這棵樹到底是什麼品種。
已經見開花了,可這種花瓣,兩人卻從未見過。
九霄隱也會說一些治理妖界的瑣事,其中,楚落最關注的還是那些改造妖的問題。
能夠感受到,他們如今在妖界中的生活並不如意。
他們被應離淮當做武器製造出來,而今應離淮離開了,他們也便沒有了用武之地。
在這九霄氏與純血妖掌管的妖界中,哪怕他們通過了管教所的考驗,可以自由生活,卻依然處處受限。
九霄隱已經在儘力保他們了,可妖族心中對他們的偏見卻是無法完全消除的。
就比如說,有很多純血妖都認為,這些沒有魂魄的改造妖,根本連一條生命都算不上,打死他們,並不算殺生。
楚落每次聽到這些事情,都會沉默很久。
這人世間的愛恨糾葛,真是最難分清,最難兩全的了。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棵樹要到了結果的時候了。
這兩日,楚落時常繞著大樹來回踱步,朝深眠雪山的方向望幾眼。
然後便是一陣自嘲的笑。
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神誌不清了,竟然會想象林蛇從那深眠雪山中出現,朝著這邊走來的模樣。
已經八年了,開花結果了,他總要回來看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的種子吧。
可是沒有誰能比楚落更清楚,林蛇不會回來了。
她又飛到了大樹上,將血衣掛在了一旁。
“萬幸萬幸,八年來,這小苗沒被凍死,沒被渴死,也沒被路過的野獸咬死,多虧了我一直在這裡照顧著它。”
楚落對著那在風中飄蕩的血衣說道。
“也不知會結出什麼果子來,喂,你能看出來嗎?林大統領,跟你說話呢,理都不理人。”
“……你還是失約了。”
四周隻有風吹落花瓣的聲音。
楚落無奈地笑了笑,隨即輕輕閉上了眼睛。
睡吧,好好睡一覺,等開花結果的約定履行完後,再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按下雪山中的那個神像。
醒來時,果香撲鼻。
方一睜開眼睛,枝條上最大最水潤的那個果子便垂到了自己的麵前。
許是被風吹動的原因,她放在了一旁的血衣此刻正蓋在自己身上,落滿了花瓣。
楚落緩緩一笑,毫不客氣地摘下那枚果子來品嘗著。
“嗯……好吃是好吃,也不知吃了後能有什麼好處……”
楚落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