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掌門金印打開淩雲寶庫的大門,進入其中後,那熟悉的鐘鼓樂聲又響了起來。
還是和往常一樣,多少年來淩雲寶庫都從未改變過,這套名為“識人”的編鐘仍在這裡,每當有人進入的時候,便兢兢業業地演奏起《入道曲》。
楚落看去一眼,緩緩笑了笑,正要往前方繼續走去,忽然間靈動悠然的鐘鼓樂聲一轉,變得沉重肅殺起來,猶如兵戈相接,戰馬嘶鳴。
淩雲寶庫內起了風,連這風都變得寒冷了幾分,世間最殘忍的戰場,最驚人的廝殺,儘在這一首《破陣曲》當中。
這一刻,楚落忽然間愣在了原地。
少不更事之時,聽聞宋掌門神情嚴肅地同自己說,識人隻在白清梧進入淩雲寶庫時演奏過《破陣曲》,這之後,《破陣曲》便從未出現過了。
而白清梧在修真界中的一生,也真的應了這首曲子的含義,一生都在四處奔波,征戰殺伐。
那時候她隻想著給自己挑選一件趁手的靈器,哪裡會糾結這《破陣曲》什麼的。
時隔多年,再來淩雲寶庫之時,聽到這識人奏響的樂聲,滯留了幾十年的驚憾終於在這一刻擊穿了她的心臟。
她這一生,不也是在四處奔波,征戰殺伐麼。
以前如此,未來還將繼續下去。
原來這一切早在很久之前便有了預兆,哪怕從前的她不是個能夠為了大義犧牲自己的人,隻想著自己能夠舒舒服服活下去。
《破陣曲》依然在繼續,沉重的樂聲仿佛勾勒出了一片風沙彌漫的交戰之地,曾經是白清梧持槍站在那裡,現如今,是楚落。
楚落認真地聽完了這一首曲子,甚至在淩雲寶庫又重新回歸寂靜後許久,她方才回過了神,繼續向著內部走去,挑選用來修複破曉長槍的天材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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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看著鏡中自己的形象,柳序渺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曾經年輕英俊的臉龐不在,他蓄起了長長的白胡子,連從前愛穿的一身清水藍,也變成了更加沉穩的藏藍色。
“唉——”他又格外沉重地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呢,看習慣不就好了?”身後,一位姿容堪稱絕世的年輕男子笑盈盈說道。
“掌門,我……”
柳序渺正要開口,又被那男人打斷。
“誒,該改口了,現在你才是上微宗的掌門人,”俞聽笑著說道,“柳掌門。”
柳序渺又忍不住從鏡中瞄了眼身後那年輕俊美的一張臉。
“我還是不懂,接任掌門是一碼事,容顏又是另一碼事,我為何一定要刻意扮老?”
“巧了,我曾經也跟你想的一樣,畢竟長這麼帥不露出來實在可惜,但你看看那所有的掌門人,還有那些想當掌門的人,哪個不都是這模樣?前麵有數不清的人總結出來的經驗,不要多問,你聽便是了。”
“我倒不是在意旁人的眼光,”柳序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隻是被某人看到後恐怕要當做一件醜事來笑話我,起碼笑一百年,想想都氣憤。”
“嗯?”俞聽猜到了一些:“你約了小落嗎?”
“是啊,她馬上就要到上微宗了。”柳序渺道。
“她現在可是神兵天降,大功臣啊,我如今也總算是清閒了,等會兒去淩雲宗找老宋轉一圈,說不準正好跟她打個照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