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資質高,腦子也靈光,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怪不得嶽監侯對伱這麼寶貝,以後要是願意,可以來我青龍閣做事。”
嶽翎的聲音冷冷響起。
“他是我的外圍,就算要加入欽天監,也是進白虎閣。”
申屠雄打了個哈哈,不願和這個霸道的女人正麵相對,轉身望向手下。
“行了,弟兄們不是一直好奇張九陽是誰嗎?現在正主終於出現了,今日若不是他,恐怕我們連敵人是怎麼在自家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都搞不清楚!”
“大家輪流給張老弟敬碗酒,然後就開始搜查揚州吧!”
申屠雄大手一揮,那些欽天監中的人互相對視一眼,而後每人端著一大碗酒,來到了張九陽身邊。
嶽翎不想他喝那麼多,想出言阻攔,卻被張九陽給阻止了。
他看得出,這些人並不是對懷有敵意。
那是一張張年輕的麵龐,平均下來,可能連二十歲都不到,臉上猶帶著一絲稚氣,但目光卻格外堅定。
最讓人觸動的是,有些人還身有殘疾,那些都是在和邪祟的戰鬥中留下的傷疤。
“張兄弟,聽說你和嶽頭一起殺過不少邪祟,了不起,敬你!”
一個獨臂少年上前,大口飲下。
張九陽喝完酒,還沒說話,又一個人上前,瞎了隻左眼。
“我這條命,是嶽頭救下的,以後你要是敢負了嶽頭,我們白虎閣的兄弟可都不答應!”
張九陽還沒解釋,便看到他咕咚咕咚地飲下了那一大碗酒。
得,又要喝了。
“還有我們,我們青龍閣的兄弟也不答應!”
許多少年相繼敬酒,他們麵上微紅,不敢看那一襲紅色羅裙,美若天仙般的嶽翎,隻敢借著酒勁,對著張九陽放上幾句稚氣未脫的‘狠話’。
見此情景,張九陽哪裡還不明白,這些少年怕是心中多少都對嶽翎有著仰慕之心。
但也難怪,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青春慕艾之時,嶽翎又是如此驚才絕豔的女子,每戰必身先士卒,多次救過他們的性命,難保不會生出愛慕。
隻是他們明白,一入欽天監,隨時都有可能倒在某次和邪祟的戰鬥中,再加上嶽翎太過出色,以至於沒人敢表露出來。
不知喝了多少碗酒,就在張九陽都覺得有些微醺時,眼前終於空無一人了。
那些朝氣蓬勃的少年,在敬酒之後全部離開了沈家,連夜投入了案情中。
“你也彆怪他們,這些孩子都憋太久了。”
申屠雄拍拍張九陽的肩膀,望向他們離去的方向,道:“這次搜查任務,他們都是抱著赴死的決心,既是敬酒,也是訣彆。”
張九陽默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要搜查的是閻羅的老巢,查不到自然性命無虞,但若是搜到了,閻羅會放他們回來嗎?
他們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來,但回不來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他們死在哪裡,哪裡就是邪巢。
就好像一片雷區,哪裡有雷,要拿命去試。
慷慨赴義,英勇無畏。
那種蓬勃的朝氣,好似一輪新生的太陽,讓張九陽十分親切與動容。
“沒辦法,和邪祟戰鬥,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如果能斬殺閻羅,替無數死去的冤魂報仇,就算讓我申屠雄去死,又有何妨?”
申屠雄歎了一聲,而後轉身離開。
做為監侯,他不用參加搜查工作,而是要養足精神,保持在巔峰狀態,一旦發現敵人的老巢,確保第一時間衝鋒陷陣,以雷霆掃穴之勢掃蕩邪祟。
嶽翎扶著他回到房中。
剛關上門,張九陽眼中的醉意便瞬間消失不見,他目光清亮,身姿筆挺,道:“是繡娘!”
“繡娘?”
“對,今天假扮閻羅的人,正是繡娘!”
張九陽讓阿梨吐出一張白虎皮,將其放到燭火下觀看,可以清晰看到白虎皮內用黑色發絲縫著。
他取出之前在棺材中發現的那根發絲,和白虎皮內的發絲對比。
“這些發絲上都帶有死人獨有的陰氣,而且還有股獨特的香氣,應該不會錯,那假閻羅就是繡娘,畫皮主,果然有行動了。”
嶽翎眸光冷然,道:“眾所周知,我是沈家的外孫女,又是閻羅案的主辦官,我借著查閻羅的名義,一直咬著畫皮主不放,對方這是來警告的。”
能殺第四境的趙爺,就證明對方並不怕沈家的勢力。
你再敢查下去,這次送棺,下次直接就是索命了。
對於橫行無忌的邪祟來說,可不會講什麼規矩,閻羅敢血洗青州,他們自然也敢血洗沈家。
一位第六境的邪祟發起瘋來,沒有哪個勢力敢說毫不懼怕。
“隻是對方為什麼要假扮閻羅?”
張九陽沉聲道:“禍水東引。”
“你可以借著查閻羅的名義死咬著畫皮主不放,他們自然也想讓你查到真正的閻羅身上。”
“這樣一來可以轉移視線,二來還能借欽天監這把好刀,除掉一個大敵,自己則是坐山觀虎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再過幾天,估計就會有人給你送來與閻羅有關的線索,將你引到青州去。”
禍水東引,借刀殺人!
至於大鬨壽宴,當眾送棺,則是激怒嶽翎的手段,一個人在憤怒的情況下,判斷力便會下降。
除此之外,激怒沈家,也可以為閻羅多招惹一個大敵。
“這個繡娘,為了幫他的主子對付我,還真是不遺餘力呀!”
張九陽感歎道:“藏身於屍,金蟬脫殼,禍水東引,借刀殺人,這個繡娘,算是個好對手。”
嶽翎卻是露出一絲笑意。
“但她萬萬想不到的是,閻羅本就是我的人,我又怎麼可能會去追殺自己人?”
頓了頓,想起那口棺材,還有慘死的趙爺。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聲音雖然平靜,卻咬字極重。
“畫皮主,我殺定了。”
“那口棺材,就留給她和她的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