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讓他沒想到的是,申屠雄並沒有喝那杯酒,而是選擇割破臉皮來證明自己不是奸細。
雖然過程稍有波折,但最終的走向並未改變。
另外對於像申屠雄這樣身在高位,立功無數的人,若不是現場抓包,想定他的罪其實並不容易,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天眼。
“暴力女,你怎麼還不走呢?”
龍女望向嶽翎,詫異道:“張九陽不是讓你去做事情嗎?”
很顯然,她有些話想單獨和張九陽說。
暴力女?
嶽翎冷笑一聲,淡淡道:“白泥鰍,難道他沒告訴過你,吞噬殘魂時,過程凶險,我需要在一旁護法嗎?”
白泥鰍?
龍女轉身望向她,雲紗下的眼眸湛然明亮,好似一泓秋水。
嶽翎也毫不示弱,英氣的眼眸好似出鞘的利劍,英姿颯爽,銳氣逼人。
兩女對視,無形的火藥味在空中彌漫。
張九陽頭都大了,這兩人怎麼沒說幾句話就要吵起來?
難道她們八字相衝嗎?
“好了好了,彆吵了。”
張九陽隻能出麵調和,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偏袒那個。
“你們都留下幫我護法!”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自然是兩個都要!
緊接著他對著龍珠一吸,食鬼神通發動,將麵縈繞的那一縷殘魂給吞進了腹中。
食鬼神通是他來到此世獲得的第一個本命神通,非常珍貴,隻不過在修至第三境後,張九陽用它的頻率便少了起來。
因為境界太低的鬼物,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沒有多少增益了,還不如讓阿梨拉去當猖兵。
而境界太高的鬼物則容易影響他的心境,較為凶險,也不好找。
所以大多情況下,他都是將其當做一門搜魂之術。
當然,現在申屠雄的一縷殘魂卻無疑是個美食,第五境大修士的殘魂,絕對堪比靈丹妙藥了。
霎時間,他腹內響起雷鳴般的聲音,好似成了老君爐,將殘魂的力量消化分解,化為一縷縷精純的法力。
張九陽再次感受到了當年吞噬芸娘時的那種久違的衝擊感,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第五境。
隻是一縷殘魂,元神之強,便勝過厲鬼無數。
好在張九陽修成了靈官天眼法,識海之中,有天火護佑,任由對方的元神衝擊而自巋然不動。
他開始審視起申屠雄的記憶,因為隻是殘魂,所以記憶並不多,而且斷斷續續。
他先是看到了一個畫麵,那是其中最為清晰和深刻的。
在一個黑暗、陰冷、潮濕的房子中,年幼的申屠雄如一隻幼獸般縮在母親的懷中。
那是一個溫柔、明媚的女人,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哼唱著歌謠,望著他的目光雖然複雜,卻並沒有嫌棄,隱藏著一絲愛憐。
在這個地下巢穴中,所有人都嫌棄著申屠雄,把他當怪物一樣看待。
隻因為他渾身毛發旺盛好似猿猴,而且腋下有著一隻畸形的怪手,旁人都說,那是死在他體內的同胞兄弟。
唯有母親,會溫柔地抱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鎖的鐵門突然被打開了,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女人身子無意識地哆嗦起來,申屠雄也很害怕,但他還是勇敢地護在母親身前,齜牙咧嘴,如野獸般朝著那人吼著。
當張九陽看清來人時,不禁心中一震。
黑袍鐵麵,氣質陰沉,兩雙陰鷙的眼睛好似暗夜中的梟鳥,有種詭異的血色。
畫皮主!
更讓他震驚的,是畫皮主說出的話。
“來,到爹爹這裡來。”
申屠雄,竟然是畫皮主的兒子!!
年幼的申屠雄對畫皮主非常排斥,依舊露出凶狠之色。
畫皮主聲音沙啞,陰沉一笑,道:“又欠收拾了。”
說罷他手一伸,將其淩空攝來,而後一隻手抓住他的脖子,將他高高舉起。
申屠雄拚命掙紮,畫皮主冷笑一聲,然後將手抓向兒子身的毛發。
“次才拔完,怎麼長得這麼快?”
“我怎麼生了你這種怪胎?”
說罷他用力一拔,隨著一聲聲慘叫,一把把帶血的毛發飄落。
申屠雄小小的身子很快變得光禿禿的,那隻畸形的手耷拉晃動著,十分顯眼。
畫皮主拔完了毛發,又將沾血的手掌伸向那隻怪手。
申屠雄的眼中露出驚恐之色。
角落裡的女子想前求情,卻被畫皮主目光一掃,便渾身顫栗無法動彈,隻能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鮮血噴濺。
畫皮主將那隻畸形的斷手隨便一扔,然後擦了擦手中的血液,抱著昏死過去的小申屠,陰沉的笑意中透著一絲病態的快意。
“這樣就舒服多了,現在你就不是怪胎了,而是……我的兒子。”
他好像慈父般抱著渾身是血的小申屠,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一歎。
“可惜你的怪手就和毛發一樣,很快又會長出來。”
“不過沒關係,爹爹會再幫你拔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