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陽點點頭,這並不意外,坐以待斃絕不是雙麵佛的風格。
“我想觀察一下是什麼陣法,然後好請監正給出破陣之法,卻不想,發現了一件十分詭異的事。”
“哦?什麼事?”
嶽翎正色道:“前幾天萬符樓裡,好像有弟子成親,規模還不小。”
張九陽微挑雙眉。
道門弟子成親並不算是什麼稀罕事,萬符樓一脈並不禁女色,戒律較少,甚至還有雙修鼎爐之法。
或許這也是孫明玉會沉溺美色的原因。
房中術亦是道門正統修行之法,但若心術不正,定力不足,很容易就走上邪路。
“成親本身沒有什麼,但在這個時間點上,卻很不對勁。”
張九陽淡淡道。
“不錯,他兒子才死沒多久,又趕上撞山將至,這個時候舉辦婚禮,實在是不合適。”
“最主要的是,孫天馳此人性情偏激,他兒子剛死,正是悲憤之時,門下弟子誰敢選這個時候成親?”
張九陽笑了笑,道:“那絕對是在摸老虎的屁股,可奇怪的是,孫天馳並沒有暴怒,婚禮非常順利,對嗎?”
嶽翎點頭,道:“我知道這很不對勁,想探查一下,但萬符樓已經封山,又布下了陣法,貿然潛入怕打草驚蛇,所以就沒有進去。”
“你做得對,與其偷偷摸摸冒險上山,倒不如光明正大,讓對方主動邀請我上去。”
張九陽微微一笑,緩緩戴上了鐵麵具。
人遁之術下,他再次變成了那個陰險詭異,冷漠深沉的畫皮主。
“就讓我去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
他轉身向洞外走去。
望著張九陽的背影,嶽翎突然道:“今夜凶險,萬事小心。”
張九陽腳步一頓,轉過身道:“上山之後,等我查明了情況,若有變,則會派人和你聯係,否則,一切按計劃行事。”
“嶽將軍,看來今晚又要並肩作戰了。”
嶽翎微微一笑,道:“放心,你這條小命,我罩的。”
“還記得你曾問過我,如果伱被困在了萬符樓,我會怎麼做嗎?”
張九陽一愣,而後笑道:“當然記得,當時你說,隻能幫我收屍。”
嶽翎望著他,目光清亮如水,明銳如刀。
“我會帶冀州軍,踏平整座碧鳴山。”
張九陽心中一震,望著那個紅袍銀甲,坦蕩赤誠的女將軍,心中不由泛起一絲動容。
嶽翎的性子,向來是千金一諾,言出必行。
帶冀州軍,踏平碧鳴山,這話聽起來霸氣,但她卻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彆的不說,當朝皇帝就會首先大怒。
將軍私自調兵,可是要殺頭的,即便是嶽翎後台硬,背景通天,也未必能受得起天子之怒。
但身為戰友和同袍,這份承諾卻非常令人欽佩和心安。
他沒有說什麼,隻是深深望了嶽翎一眼,而後轉身離去,在無數畫皮邪祟的簇擁下,朝著碧鳴山上的萬符樓而去。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可憐山清水秀,不知又要埋下多少累累白骨。
孫天馳,今夜過後,萬符樓是否會在世間除名,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
降魔洞。
孫天馳守在外麵,望著頭頂晦暗的月亮,麵沉如水。
或許是因為今晚將有妖魔撞山的緣故,他心中總有些不詳的預感。
回過頭,降魔洞中怨氣滔天,卻又伴隨著某種梵音禪唱,一種無比恐怖的氣機正在悄然醞釀。
他親手布下的八百鎮邪符,竟然都在隱隱顫動,似是有些壓製不住洞中的邪氣了。
“雙麵佛,我已經將祖師眉骨給你,為何如此之慢,到現在還沒有煉成?”
孫天馳的麵色很不好看。
雙麵佛在洞中煉製人骨袈裟,此物太過凶殘,有傷天和,容易引來雷霆和天災。
降魔洞中曾關押過許多妖魔,怨念深重,可以起到蒙蔽天機的效果,再加上八百鎮邪符布成的大陣,才能讓這件彙聚了四百九十塊修士眉骨的袈裟有望問世。
“玄符山人不愧是貴派祖師,當年符道的通天人物,他的眉骨沒那麼好煉化,需要些時日也是正常的。”
洞中響起了一道透著禪意的蒼老之聲,宛如梵音,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異。
“可按你所說,今晚就要有妖魔來撞山了!”
“你不是已經提前布置了陣法嗎?”
“而且,老衲還為你找來了一個幫手。”
“幫手?是誰?”
洞內的聲音微微一頓,笑道:“他來了。”
話音剛落,山下邪氣衝天,無數畫皮邪祟抬著一頂轎子,禦風而行,向著後山飛來。
許多萬符樓的弟子被驚動,感受著那恐怖的氣勢,紛紛大驚失色,拿出了各種符籙,引而待發。
降魔洞外,畫皮橫行。
轎子緩緩落下,從中走出一道身影。
黑袍飄舞,眸光睥睨,手持一根九節黃金權杖,陰冷的聲音宛如凜冬驟降,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本座,畫皮主。”
“孫掌教,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