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緩緩轉過頭,望向的正是甘泉山,靈官廟。……
“張道長,我們回來了,這個女人似乎要生了,您看……”
廟門外廟祝的聲音斷斷續續,有些猶豫。
當世的許多道觀和佛寺,都很忌諱孕婦在廟中分娩,畢竟婦人的天葵血都至陰至穢,更何況是分娩,血氣汙濁,那樣太不敬神明,也會影響風水和氣運。
他敬仰王靈官,但又對這個孕婦於心不忍。
主殿中,張九陽仍然在煉製縛龍索,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他也能分出部分心神。
“先管活人,再管泥塑。”
張九陽直接給了他一個非常明確的答案,聲音十分堅定,沉穩有力,從容不迫。
“靈官爺有靈,能辨世間善惡,隻要我們是在真心行善,祂老人家又怎麼會怪罪呢?快把人送進廟中。”
“是!”
廟祝精神振奮,連忙帶著兩人進來,將自己的床搬出來,讓女人躺在上麵。
在剛踏入靈官廟時,她就已經蘇醒了,此刻不斷發出慘叫,腹部用力想要將孩子生下來,但那裡就像是卡住了一樣,完全沒有成效。
鮮血不斷流出,將床被都染紅了。
“道長,我,我也不懂接生之法,而且這孩子……好像不太對勁……”
廟祝能感受到,女人流出的鮮血中有著很濃的陰氣和邪氣,幾乎呈烏黑色,讓他的法力都有些凝滯。
主殿中,張九陽睜開天眼。
視線透過房門,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腹部,並繼續穿透肌膚,看到了裡麵的那個嬰兒。
四肢已經發育成形,嬰兒似是感受到了張九陽的注視,在羊水中猛地睜開雙眼,烏黑的眼睛中有著一種呆滯。
仿佛三魂不全,七魄不生。
張九陽皺起眉頭,他看到並非女人生不出來,而是裡麵的那個嬰兒,竟然用手腳扣住兩端的血肉,自己不願出來。
所以任憑女人如何用力,都無法將其生下來,反而自己疼得死去活來。
還有就是,這個嬰兒目光呆滯,看起來並不是有意要傷害婦人,隻是三魂不全,處於一種行屍走肉的狀態,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某種冥冥中的本能。
佛母到底想做什麼?
這個孩子身上又有什麼秘密?
張九陽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是在哪裡見到的他們?”
“是在山腳下。”
聽到廟祝的回答,張九陽再次皺眉,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之前他正處於煉製縛龍索的關鍵階段,不能分出太多心神,故而隻是賜下雷火雙符,讓男人去接他的妻子來靈官廟。
但後來他在度過了關鍵階段後,又分心為其算了一卦。
如今他的六爻卦術不說能比肩杜神算,在術算一道中也算是個好手了,他算出男人身上的劫氣不減反增,那佛母的道行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高。
兩張符怕是不夠用。
故而他趕緊派廟祝下山,並讓阿梨在暗中守護,去那個男人的家中看一看。
卻不想,對方隻靠著那兩張符,似乎就逃了出來。
這和他算的那一卦有些衝突。
“九哥,我們確實是在山腳下看到了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追兵,那什麼佛母,說不定已經被伱的符給嚇得屁滾尿流了”
阿梨不以為意。
張九陽卻搖了搖頭,他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再次將目光望向那女人腹中的孩子。
四目相對,他腦海中電光一閃,結合男人之前的話,浮現出一個驚人的猜測。
表麵上看,佛母好像是想借助女人的身體來生下自己的孩子,但這其中有一個巨大的疑點。
那就是這個孩子為什麼都快要出生了,卻依舊是神魂不全,癡癡傻傻的狀態?
如果說,佛母的目的不是生下自己的孩子,而是……為自己選擇父母呢?
那個孩子,就是她自己!
或者說,是她為自己選擇的肉身,投胎轉世。
這個孩子之所以到現在都神魂不全,是因為佛母的魂魄還在外麵,沒有附身在其中。
之所以用手腳摳挖著血肉不願出來,也是在等佛母。
所以……佛母一定不會放棄,她要趕在這個孩子出世之前投胎入腹,否則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阿梨,把她打暈。”
“好嘞!”
阿梨調轉刀背,粉色刀光一轉,將慘叫中的女人直接拍暈,周圍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張道長,這——”
男人看到暈過去的妻子,有些不知所措。
“放心,在胎兒出世之前,她不會出事的。”
張九陽的天眼看到,隨著女人大出血,那霸道的嬰兒竟然反哺出一道道靈力,滋養著母親的身體,護住其心脈。
生命的本能讓其意識到了此刻母親的重要性。
“真正要擔心的,是你們的安危,如果我所料不錯,佛母馬上就要上山了。”
張九陽聲音凝重,道:“你們都進入主殿來。”
嘩啦一聲,主殿的大門自動打開了。
一股股熱浪從其中湧出,火焰、金光還有龍吟交織在一起,隱約可以看到其中坐著一道筆挺的身影。
殿中的靈官神像威武肅穆,神威凜凜,讓人很有安全感。
眾人連忙進入主殿。
門自動關上。
廟祝這才看清,張道長似乎是在祭煉一件法寶,那好像是一條繩子,又好像是鞭子,在赤金色的火焰中如遊龍般飛舞,散發著奪目金光。
僅僅是看上幾眼,他便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壓力。
“在四周的門窗上貼上雷符和火符,再將我的這柄劍懸掛在正門前,可保一時平安。”
鏘的一聲劍鳴,斬鬼劍自動飛到廟祝身前,雖然有著劍鞘,卻依舊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鋒芒。
這就是張道長曾經斬殺了昆侖散人的那柄斬邪神劍嗎?
廟祝十分激動,也為張道長的信任而感動。
“阿梨,你守在門前接下來不管來的人是誰……都殺了。”
“好嘞!”
她十分興奮,終於又能打架了,想起九哥曾經念誦的那首詩,她騎著紙馬,手持菜刀,旁邊跟著幾大猖兵統領。
“九哥你放心,誰敢橫刀種馬,唯我梨大將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