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世界》公測即大火,這一超現象級超重量級的遊戲,生命力同樣超強盛,依附它生存的工作室數以萬千。即使十年後,代打工作室的職業打|手也能輕鬆月入過萬。
褚時顯規劃的事業線裡,走路的兩條腿之一正是遊戲,遊戲是最易推廣,最易生存,提供最大現金流的項目,但《魔獸世界》隻是墊腳石中的一塊。
工作室位於囤口開發區和市區交界處,成員都已開工,正在熟悉遊戲內容。二三十號人,加做飯和采買的後勤,每日出出進進,通宵燈火通明,也就這種地界,才不那麼引人注目。
褚時顯把鐘令為托付給小叔就匆匆離開了,他實在太忙,顧不上工作室的人員整合。鐘令為一身本領,借助小叔威勢,若是壓不住陣,趁早彆乾了。
…… ……
迎新日的612,像初夏的非洲大草原,空氣裡彌漫著荷爾蒙的味道。張懷化最早起床,計算機專業女生少,馮蘭蘭是迎新主力,必須為她分憂,做好後勤工作。江敏雖說是王映陽心中的無暇白月光,但不妨礙他摘一朵嬌豔紅玫瑰,玫瑰是文學院的,王映陽也得鞍前馬後過去幫忙。
兩人搶廁所鬨出動靜,其他人再是睡不著,陸續而起。
“我說,我們係的女生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兩年來你們心裡沒數?積極個卵子。”高翊的女朋友是他高中同學,如今遠在大荷蘭省讀書,今天跟他沒什麼關係,所以有充分的理由抱怨。
“這話打擊麵太大,其實馮觀音模樣還是可以的。” 王映陽說。
高翊直起身子,正準備開口,一抬眼望見上鋪那位,立刻嚇清醒了。“我說怎麼又晃起來了,老徐你好了喂,又來!……我倆換鋪吧,哥,我求你了。”
徐瑋不好意思作聲,背對著外麵,連續聳動幾下,籲出一口長氣。
倒是窗邊上鋪的範森林為他解圍,笑嘻嘻地說:“晚來一炮心情舒暢,早起一發神清氣爽。”
天熱,寢室沒空調,他人瘦,偏要穿一條加加大號的大褲衩子。從高翊這角度望過去,不僅望見兩條多毛大腿,還望見多毛……
“實在太羞恥了。”高翊衝過去一把將他蚊帳合攏。
“跟你這種吃齋三年,六根儘去的和尚沒有共鳴。”範森林嘲笑著,忽然瞄見從對麵跳下來的人,“我這是看見誰了?老褚,你竟然會出現在612?”
“昨晚上熄燈前回來的。”
範森林把褚時顯從頭打量到腳,納悶問:“老褚,你這一身該多少錢?”
這話把整個寢室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褚時顯如往常般,一身休閒打扮,條紋T白色五分褲,白板鞋,其他人不如範森林眼神毒辣,看不出牌子,更看不出那隻漸變鬼王潛水表價值幾何,但大夏天的,戴表本就可疑,看時間明明用手機就可以了嘛。
張懷化狐疑地問:“這是去迎新?”
高翊搶答:“這是去相親吧!”
範森林假模假樣地問大家:“去年你們見過老褚去迎新了嗎?”
眾人一起假模假樣地回答:“沒見過。”
範森林繼續問:“那前年見過嗎?”
“也沒見過。”
隻有老實孩子徐瑋說:“前年我們是新人,是被迎的。”
範森林對他比比中指,褚時顯忍俊不禁。
“看老褚笑得這麼風騷,”範森林搖頭晃腦地感歎,“總覺得今天會發生點什麼呢?”
“同感同感!”
“要不要尾隨去觀摩一下?”
“同去同去!”
…… ……
梅園操場上早就支起了幾排紅帳篷,帳篷下各有兩張桌子,四處掛著宣傳語歡迎辭,四處是人,家長,學生,學生誌願者,拎著行李袋,拖著行李箱,各式小車按著喇叭往來穿梭。
褚時顯見學工組的老師們端坐在桌子後麵,大刀金馬的,他又不像徐瑋事先申請過,有枚誌願牌子可以貼胸口,乾脆就沒往跟前湊,找了操場邊緣的樹蔭處等著。
王映陽問過他關於許明哲的回話後,去了文院的接待處。張懷化拉住馮蘭蘭小手,到校門口車站接人,徐瑋則在計算機院的橫幅下四處搜尋需要幫助的目標,忙得腳不沾地。
高翊和範森林跟哼哈二將似的,守在褚時顯身側。
範森林說:“老徐這是乾嘛呢?好好的不去兼職打工,當什麼誌願者。”
高翊說:“他都大三了,還沒撈著女朋友。”
範森林說:“哦,了。是該努力一把。”
兩人目光掃射一會。
範森林唱歌一般說:“夏天真美,好啊,好多小白,腿啊。”
高翊說:“短,粗,彎。”
範森林說:“我們計算機係是被世界遺棄的吧?沒一個能入眼的師妹。”
高翊說:“知足吧,數學係的更慘。彆說師妹?連師太也沒得。”
範森林說:“咦?那個是我們係的?04屆的?最近沒仔細瞧過,長漂亮了。”
高翊說:“談朋友就會打扮了。女生都這樣。”
範森林扼腕:“我的菜園子啊。”
褚時顯按一下iPod,掛上耳機,世界終於清靜。
不一會江敏找來,“我聽王映陽說,你們在這裡聚呢。”她學新聞,和王映陽女友同院不同係。“學妹們好看不?”
褚時顯摘了耳機,不好意思地說:“我陪範森林來著。”
不用回頭,他能想象範森林和高翊的表情。
江敏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圈,沒多糾纏。說:“開學那天沒找到你。”
“那幾天剛好有事。”
“要是逃課還能修滿學分,我也逃了。”江敏說著,揮揮手,“你們繼續玩,我們學院接待處還等著我呢。”
褚時顯凝視她背影,老半天沒吭聲。
高翊說:“老褚老這樣吊著人家,太不厚道了。”
範森林說:“那該怎麼?直接說我不想泡你,也不想約你?人家來句我沒打算和你約會。很丟人的。”
高翊說:“再怎麼這樣也不太好,人家好歹是新聞係之花呢。比我們計算機係之花的含金量可高多了。”
範森林說:“你們也就隻會看臉,學學我和老褚,提升點智商好不好?”
高翊不服:“怎麼個說法?”
範森林有心指點:“你看她老是冒出來刷刷存在感,又毫不戀戰,說走就走。這就是戰術了。既不影響名聲,又不惹人討厭,還能多發展幾個備胎,時間久了,忘都忘不了,各個對她牽腸掛肚。”
高翊嗤之以鼻:“我們都是學生而已,老範你太社會了,思想太複雜。”
範森林哼一聲,說:“你懂個屁。告訴你,江敏這種不能隨便撩,厲害著,要麼被她備胎,要麼上手就甩不脫。沒想好結婚生孩子生幾個孩子孩子上哪間幼兒園,你就不能給自己給對方一丁點機會。”
高翊瞪大眼:“那你還老是教唆老褚上了她。”
範森林恬不知恥地說:“知道老褚不會隨便,我才隨便說說。”
高翊:“……”
過一會,高翊遺憾地說:“可惜了,江敏還挺好看的。”
褚時顯聽著歌,遙遙望向操場中心,橫幅下的江敏,眼大鼻翹,及膝裙下又長又直一雙腿兒,確實挺好看的。
太陽往當空移的時候,高翊和範森林逐漸不耐,一個甩著胳膊說:“老褚,都看過了,沒一個驚豔的,要不我們撤吧。”
一個舉著冰涼的農夫山泉,有氣無力地往臉上潑水,“要不後晌再來?”
張懷化也跑來問:“顯哥你是不是約了人?打個電話催催吧,彆是路上耽擱了。”
等候三年,褚時顯從今早的雀躍緊張,到擔憂煩躁,直至此刻,仍沒見著應該出現的人,無法避免的有些失落,更有些悔意將失落放大。
“回去吧。”他意興闌珊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