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已經準備走人了。不然他還待在津門作甚呢?韃子根本不會大舉來攻殺。就是一直騷擾安西堡的祖可法部,也全是不被他看在眼裡的漢兵。
當然了,這些人肯定也不會被韃子看在眼裡。不然看北塘外的那支兵馬,內裡就有八旗韃子和烏真超哈兵,有一門門的大炮,看他們是怎麼打仗的?
那都在北塘外頭修起了一座兵堡了。從來不主動的去硬拚北塘北營炮台。隻偶爾叫津門總兵白廣恩領兵來佯攻。
哪裡似祖可法啊,隔三差五的就來偷襲,完全是靠人命來拖延工程的進度。鄭芝龍在津門已經呆的沒意思了。
畢竟就他現在手心裡的這點人馬,守在津門衛是安如泰山,可要想對京城有想法,就太癡心妄想了。
所以啊,等到安西堡築成,那津門衛的整個防禦圈也就大致齊活了。他就領兵帶船北上。不是南下,而是北上。臨走之前他會好好的在關外逛一逛。
鄭軍眼下的陸上戰力是守有餘而攻不足,但這也要看韃子是什麼樣的。多爾袞舉大兵南下入關,關外韃子的實力還能跟原先一樣嗎?這絕對不可能啊。
鄭芝龍忽的引兵殺到了關外,恐怕多爾袞在關內都要坐不安穩了。畢竟八旗的眷屬,還有盛京城的一班子王公貴族,以及小皇帝順治,那都還在關外呢。
所以,這也就給了他上岸逞一把威風的機會不是?
畢竟隨後的一兩年裡他都不太可能北上的。因為啊,若是一切都順利的話,就現在的天下局勢,在鄭芝龍看,那就是一個僵局。
鄭軍在關外、津門還有齊魯,對滿清都有牽製,但也隻是牽製。依舊是守有餘而攻不足。
而李自成似乎也穩住了腳跟,靠著晉西的險要地勢,靠著潼關的險要,李自成隻要能穩下來似乎也能守住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
而明軍就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彆看崇禎帝乾的熱火朝天,而左良玉也沒跟金陵政權翻臉,可南明兵馬的戰力之弱,所謂‘百萬大軍’的實力之虛假,叫它完全就是一個美麗的泡沫。
至於張獻忠,他還是先將川中都擺平了說。
這今後的局勢啊,恐怕還是李自成與滿清的爭鋒唱主角。其他人等都是打醬油。
鄭芝龍也正好積蓄實力,再擺平了南洋,短期內解決了後顧之憂。
當然,這隻是鄭芝龍個人的想法,或許還有李自成的想法,但這絕不是張獻忠的想法,更不是崇禎帝和左良玉的想法。
隨著李自成的倒黴,隨著一支支大順軍從漢中、荊襄被抽調去,左良玉和張獻忠立刻就有了反應。
前者上書金陵,言語自己要恢複荊襄。實則就是看到李自成有些自顧不暇了,袁宗第都已經引著大軍北去了,還帶走了白旺手下的一些兵,後者實力可以說是跌落到近期裡的最低穀,那他左良玉如何不去痛打落水狗呢?都不用金陵朝廷催促的。
要知道,崇禎帝才在金陵落腳,不久便把懷遠侯禦營右總兵常延齡派來了九江,還啟用罷官回鄉的朱大典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駐節九江,總督上江軍務。
那真的隻是在整頓軍備,料理江河防務嗎?左良玉感受到了一股從東而來的威脅,若鋒芒在背。
所以他要向江北進軍。
而鄖陽的高鬥樞也借機與外頭聯係了上,才知道短短兩年光景,時事竟大變若斯。但幸好大明還在。
崇禎帝加高鬥樞兵部侍郎銜,以他為湖廣巡撫,而把跟左良玉關係極好的何騰蛟召回了朝中。
左良玉能明顯感受到崇禎帝對自己的惡意,可他能怎麼辦?
舉兵造反嗎?
雖然左部號稱有八十萬大軍,挑挑揀揀,少說也能拉出來二十萬人馬,絕對是南明朝廷的第一大武裝集團,但真要舉兵造反,還是造崇禎帝的反,那跟他誓師去打弘光朝可全然不同。
崇禎帝是弘光皇帝能比的嗎?
更彆說崇明沈廷揚受到了崇禎帝的重用,近期裡挑揀大小船隻,選練精勇,還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不少槍炮武備軍兵,陡然一躍變成了南明的肱骨。左良玉可不覺得自己手裡的新建的水軍能贏得過沙船幫。
所以,舉旗造反也好,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東下也好,都不是善法。要知道,左良玉他自身的健康也不是太好,這點他心中還是有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