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於寬永十六年發布了最終的鎖國令,並將平戶的荷蘭商館遷至長崎。也就在同年,幕府命福岡黑田家在長崎港入口處的戶町和對岸的西泊兩處修建番所,並駐兵守備。第二年,佐賀鍋島家又前來替代,兩藩依舊一年一交替,輪流在長崎駐防。
兩處番所由於地處長崎港之衝口,因而被稱為衝兩番所,又因兩藩定駐長崎的藩兵都是一千人,是以又名“千人番所”。
區區一千兵丁,縱然再加上長崎的浪人、野武士等,那點人力對於鄭軍艦隊言也是小菜一碟。
聽聞了敗訊後,再看到鄭家水師艦船輕易的轟平了燒香島和高鉾島上的炮台,然後水師直入長崎灣的深處,鬆浦鎮信的前往似乎半點作用也沒有,鍋島勝茂額頭上終於滲出了明汗。
這下事情真的是鬨大了。
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抓住田川母子來威脅鄭芝龍,但馬場利重和山崎正信阻止了鍋島勝茂的瘋狂。
這兩個不被鍋島勝茂放在眼裡的奉行,早前不敢對著鍋島勝茂說一個不字,因為雙方的地位相差太懸殊了。哪怕他們是德川家的旗本,但也要看鍋島勝茂是誰不是?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鍋島勝茂的冒險已經注定失敗,他已闖下大禍了。
這次事了,鍋島勝茂自己要完蛋不說,就是那鍋島家也要跟著受連累。
至於鍋島勝茂已經向佐賀藩發出急召,召藩兵來援,可距離最早的諫早藩兵也不可能立馬就趕到。
“找荷蘭人!”馬場利重叫著。荷蘭人一直想擴大出島商館的麵積,卻始終沒被長崎奉行答應,這次隻要用這個做交易,荷蘭人肯定願意的。
一群已經火燒眉毛的人,都不去想荷蘭人願不願意看到鄭芝龍與日本人交惡?這都不是在飲鴆止渴,而是在以地事秦,抱薪救火。
接到日本人通知的出島荷蘭商館內的館長斯尼特克一口答應了下,然後就帶著高級商務雅各布在碼頭乘坐小船駛向了目的地。
因為周邊都是日本人,倆人說話見很少說話。反倒是斯尼特克與帶引自己的日本通事多有交談。
當知道了鄭芝龍殺來日本的艦隊規模後,斯尼特克不覺得挑起了眉毛,“哦,天主在上,你們究竟做了什麼?讓鄭如此憤怒,這可是他的主力艦隊。”
要是一下子都折損在日本了,荷蘭人做夢都能笑出聲音來。但是,斯尼特克做夢都不敢想的這麼美。就日本人的水麵力量,不是斯尼特克看不起他們,那是不可能把這麼多大型風帆戰艦都一網打儘的。除非再來兩回神風。
不過荷蘭人對日本人的陸軍實力還是很信任的。
這裡有許多的武士,就像是歐洲早前的騎士一樣,一個個雖然傲慢無禮,卻也非常勇敢。還有眾多的人口,他們還會製造火槍和火炮,有著強大的戰爭潛力。這讓荷蘭人很確定,自己哪怕是在海上戰勝了日本人,也無法從陸地上戰勝這樣一個強勁的國家的。
所以,從開始的葡萄牙人,到後來的荷蘭人,歐洲人對日本始終是以商貿為第一位。甚至不叫傳教,荷蘭人都答應了。他們可不是葡萄牙。
“請恕我直言,扣留人質的手段並不怎麼光彩照人。我很能理解侯爵閣下的憤怒,但我也希望您能冷靜下來想一想,日本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如果挑起戰爭,我不認為您能獲勝。”
鄭芝龍是懂荷蘭話的,所以斯尼特克直接用荷蘭話與鄭芝龍交流,倆人嘰裡咕嚕的說個不停,不僅沒能把鄭芝龍勸的心平氣和,反而叫他氣憤不已。
斯尼特克跟日本人有仇吧,一直拿日本來壓鄭芝龍,這不是火上澆油麼?但這就是斯尼特克的打算,橫豎日本人被攔在了外頭。
鄭芝龍嘴巴裡都爆出出口來了,可心中卻冷若冰清。他想到了外頭的日本人,真該把這些人放進來,讓他們好好看看自己請來的幫手的醜陋嘴臉。
關鍵時刻歐洲人要能靠得住,豬都能飛。
鄭芝龍看著斯尼特克與雅各布離去的背影,腦子裡隻想到了曆史上那一次次的調停,一次次的以夷製夷,製他個奶奶的嘴了。
“父親,這荷蘭人跟日本人有仇吧?”鄭森現在很反感很反感日本,鍋島勝茂阻撓田川母子歸國這一件事,就把日本在他心中本來不錯的印象給砸了個稀巴爛。
但他再是對日本惱火,斯尼特克火上澆油的舉動,那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荷蘭人當然希望咱們跟日本打起來了。這樣來,巴達維亞的壓力才會減小麼。而且,這戰事一起,日本人還會更加的依賴他們。”
鄭森點頭稱是,這道理很簡單,很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