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間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也是兵法上早早就被提出的一招。
《孫子兵法·用間篇》對之就有專門的注解。
千百年的青史上,奸細兩字也從來沒有斷絕。就大明而言,最是顯眼的就是靖難之役裡的徐增壽(定國公)和李景隆了。
曾經率大軍五十萬征討朱棣的李景隆,在戰後竟然成為了靖難第一功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加封太子太師,並增歲祿一千石。朝廷每議大事,李景隆都位於班列之首,這是不是很可笑啊?
然而時光荏茬,等到了明末時候,自詡是文明人的大明王朝在戰爭中卻屢屢為野蠻的滿清用間所敗。
老奴時候,後金不擅攻城,每取大城,皆以細作先行,先藏細作,外攻內應,撫順、清河、開原、鐵嶺、沈陽、遼陽、廣寧各戰皆是如此。其對細作之重視,遠我大明之上。據悉奴兵攻克沈陽僅一日,便派出立功諜探前往遼陽,遼陽一些縉紳與建奴原本便有瓜葛,以家仆名義帶奴諜入城,加上原本就在城內的奸細,連百姓都知‘奴諜滿遼陽’,可城中的文武大員卻視若不見。結果建奴攻城之際,便有細作引爆了小西門火藥庫,各處火起,城中亂成一片,由此城陷。
這不得不叫人感慨萬分。明末的那些個文武大員們的素質究竟是高是低,那些個執掌兵權的士大夫們究竟有沒有把書真的讀進心裡了呢?
而等到鄭芝龍與滿清接戰以後,鄭家早早就成為了多爾袞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止是津門、登萊等地,就是閩地的泉州,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潛伏了。
津門城內一個小巷子外,一個在巷子口賣混沌的中年漢子,一邊給客人找著零錢,一邊低聲會抱著:“那貨郎已經走過,不錯的話,消息應該已經傳了出去。”
中年漢子說話就閉口不言,倒是那客人,將一把銅子抓在手中,輕輕的吹了聲口哨。嘩啦啦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之前也不知道藏在那兒的人都湧了出來,足足二三十人。
“乾活!”
抓人這事兒,他也不是第一次乾了。身後二三十人裡每一個都經驗豐富。一群人迅速把小巷內的一處不起眼的宅邸前後都給堵上。然後毫不客氣的破門殺入!
驚叫聲、雜亂聲先後響亮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宅院裡的人就被一網成擒。
想要徹底肅清津門的細作何等困難。
然而津門城有自己的獨特位置,它是一座軍事重鎮,內外消息是不暢通的。對內是抓不乾淨的,可對外呢?隻要留心那些能夠接觸到外界的通道,早晚能把害蟲揪出來。
鄭鴻逵接到黑冰台通稟的消息時候,不自覺的笑了笑。把韃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燕京也好,這樣一來他們去打山海關可就輕鬆多了。
後者可已經不再是吳三桂的老巢了。
這位大明的平西伯投降了韃子之後,滿清可是給了他極大地優待,整個遼西走廊都跟封地一樣落入了關寧軍的掌控。而山海關自然就也落進了韃子的手裡了。
這是交換麼。
一二十萬被吳三桂遷移到灤平的軍屬遼民,紛紛又轉回了老家。
這看似一切都那麼的美好。
雖然耗時有點長,滿達海去年中才真正的掌控住山海關。
然而這遼西走廊真不是什麼風水寶地,邊上就有覺華島,為了應對鄭軍的威脅,吳三桂直留下了近兩萬軍兵在此。
這是多爾袞要借用吳家來抵擋鄭芝龍軍,可何嘗又不是多爾袞在借鄭家的手來抑製吳三桂呢。
鄭芝龍是見不到吳三桂的狗頭了。但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往遼西走廊打一波,同時也看能不能奪下山海關來。
後者獨特的地形地理,叫其擁有著成為一個堅固要塞的所有條件。且瀕臨大海,後勤暢通。隻要能奪下來,稍加整治,這兒就能成為一個堅不可摧的要塞。
更能把關內關外的韃子做一個很好地切割!
鄭芝龍瞄準這地兒已經多時了,但他先前在津門和登萊布下棋子,那總是要這兩地兒安穩了,才能有餘力經營他處不是?
“既然如此,曰都(鄭芝鵬字)啊,那我就啟程了。”鄭鴻逵一語說罷,頭也不回的去了。隻留下背後鄭芝鵬滿是羨慕的眼神。
到底是同胞親兄弟,就是不一樣。鄭鴻逵先是有坐鎮閩地、撫百姓、供軍需、給糧餉兵甲等方麵的功績,這就能比一比蕭何的功勞了。雖然鄭鴻逵麵臨的局麵比之蕭何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現在一領兵呢,那就是三萬人,戰船百艘,輔船百艘,浩浩蕩蕩。
第一仗打山海關,還是玩突襲,甚至都是趁虛而入。
這樣的戰事要還能打敗,鄭鴻逵真就連一頭豬都不如了。
眨眼幾天的功夫就已經過去,滿清在收到津門情報的同時,更接到了鄭芝龍在濟寧彙集漕船的消息。雖然覺得很荒誕,但圖賴、圖爾格等還是提出了要防備鄭芝龍順著運河北上的可能。
偏偏緊隨其後就是鄭鴻逵率海陸大軍殺抵津門的消息。
鄭芝龍要也率軍北去,連上鄭鴻逵帶來的人馬,還有津門本來的兵馬,那可真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