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風光一時後悔一世(2 / 2)

也有大臣認為,現在敵兵氣焰囂張,而我軍挫衄久矣。聞敵深入,氣益不振。若是再戰,恐仍不能勝敵,反而有傷國體。不若保護皇帝出城,以避敵鋒芒,然後徐議禦敵之策。若孤城自守,能堅持多久?

如此,有人主張守城以待援,有人主張出城以避敵,大臣們唇槍舌劍,爭論不休。究竟該如何選擇?趙桓也猶豫不決。廷議一直開到深夜,也沒做出決策。

然後天還沒亮,就有斥候探馬回來報告說:金兵騎兵已經渡河。

對此,那殿上的君臣們還不全相信。趙桓又遣侍衛親軍馬軍司都虞候劉嗣,率領三百騎兵從封邱門出城,往遠處偵探。

然後劉嗣馳馬回來報告說:“我軍剛到陳橋,便遭到金人掩殺,受傷者有幾百人。”

趙桓與朝廷大臣們這才如夢初醒:原來敵軍已到達京城北郊的陳橋。大家一片茫然,不知所措,倉皇不安,而計無從出。

這個時候他們如何還有閒心去理會宗澤跟王雲之間的官司?

宗澤王雲的上疏並沒有叫趙桓和朝堂眾臣們在意,相反,是他們的上疏更叫趙桓君臣注意到了趙構。

金兵鐵騎已經抵到陳橋,那趙桓就是要逃都難了。這個時候似乎也隻有依照何栗等主戰派們的建議,拜拜趙構為兵馬大元帥,令康王集中黃河以北之兵力,揚言率兵直搗燕山,以動搖敵之軍心。實則秘密領軍渡過黃河,彙合四方勤王之師,繞到敵軍背後,夾攻敵軍。

但遠在磁州的趙構如何能知道京師事,他就一門心思的弄自己的藥粉。宗澤也儘數供應,橫豎與磁州城內的儲備比,是不值一提的。

但就在磁州城內宗澤與王雲鬨的不可開交時候,知相州汪伯彥的一封急報,徹底叫磁州炸開了鍋。

汪伯彥是崇寧二年(1103)進士,這年五十七歲。考中進士之前,他就很有才名,被祁門知縣王本看中。王本特築英才館,請他去當塾師。還把親侄兒秦檜從應天府接到祁門,跟著他讀書。據說,秦檜在英才館讀書時,曾有人預言說:祁山小邑,一書院有二宰相在焉。

汪伯彥原在京師朝廷任職,因向趙桓獻“河北邊防十策”,被召見,任命為直龍圖閣、知相州。真定府失陷後,趙桓下詔遷真定帥府於相州,由汪伯彥統領。實則他就是河北西路的招撫使。

汪伯彥根據探馬回報得知,金人又派出騎兵尋找康王蹤跡。就覺得康王處境很危險,於是急忙製作了一封蠟書,派二人馳馬去磁州,請康王速回相州。蠟書中說:

“昨日大王從相州出發去磁州,今夜裡三更左右,本州之西出現火炬,連接二三裡,照耀不絕。伯彥趕緊派人騎馬偵察,黎明時回報,是金人鐵衣騎兵五百餘人,自衛縣大寨而來,一路訪問大王前去遠近。他們抓村民為鄉導,前往魏縣李固渡攔截大王。大王倘若自磁州而東去李固渡,則魏縣有敵軍駐紮,不可逾越;如果自磁州往東北方向去渡河,則金兵輕襲其後,皆不可行。現在,大家都為大王安全擔心。

斡離不(宗望)率眾已趨京城之下。大王衝冒風雪,銜命奔波,道路顛沛,若遭襲擊,難以奔逐,萬一追及,不惟計議已失機會,肯定又如以前將大王扣留於軍中做人質,如此則計無所出,為之奈何?大王不若夙駕回相州,謀劃起兵,牽製金人,以副二聖維城之望,此為上策。渡河而東,則無策矣。

區區狂瞽,嘔心瀝血,實為國計,專差騎兵二人馳送蠟書,仰乾王聽,惟大王圖之。”

蠟書發走後,汪伯彥又派遣武翼大夫劉浩,率領二千騎兵前去磁州應接康王,嶽飛就在這支隊伍中,那隻是一個小兵。

趙構當然不知道自己傾慕已久的嶽鵬舉就在城外的那支馬軍中,可他對汪伯彥卻印象一下深刻起來。

“回相州,謀劃起兵”,他這是啥意思?

趙構可就是一個空頭王爺,沒有旨意來,他‘謀劃起兵’可就不是為了“牽製金人,以副二聖維城之望”,而是蓄謀異誌,居心叵測了。

他可不覺得汪伯彥這個曆史上有名的奸相,目光能那般長遠,早早就押寶在趙構身上。

東京城依舊還在,趙桓依舊還在。

現在才是靖康元年的十一月,而且接下還有一個閏十一月,東京之戰才剛剛開始,遠沒有到山窮水儘時候。

這個時候慫恿趙構出頭,怕是更多為自己謀福利吧。不看他是要趙構去相州謀劃起兵麼。

總有刁民想害朕!

趙構心中感慨著。

“汪伯彥之策,子扆以為如何?”子扆者,韓公裔也,開封人,充康王府內知客。這是趙構夾帶裡的自己人。

趙構出使金營,隨行的可不是隻有王雲以及幾個宦官,還有耿延禧(耿南仲子)、高世則(英宗後高氏之族,幼以恩補左班殿直),以及內知客修武郎韓公裔等人。

耿延禧、高世則顯然不是趙構的親近之人,那倆都是趙桓的人。能商議事兒者,隻有韓公裔。

“名不正則言不順。大王年僅雙十,正是大好年華,豈能自毀前程?”

這個時候還沒人會想到趙宋竟落得那般的慘樣,都比這年初的那一戰看眼下的戰事呢。覺得極可能是被金兵再割走一塊肥肉,絕想不到整個近支宗室都被人一鍋端。

韓公裔可不願意看到趙構風光一時,後悔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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