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已經到了靖康二年的二月裡。
去歲裡,女真人如驚濤駭浪一般席卷了中原北地,一座座堅城在金兵的馬蹄下化為粉齏。
整個大宋朝都直若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掉。便是如陳遘等對大宋忠心耿耿之輩,也覺得最後的局麵會是一個十分悲慘的結果。
比如傳的沸沸揚揚的割地方案,黃河以北的土地,儘數劃歸女真。
陳遘現在的名氣很大,那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他死守中山府,乃至把受趙桓欽命前來宣詔的親弟都撅了回去。
就跟眼下被囚禁在雲中的張孝純一樣,名氣都是靠著抗金才得來的。
但就是強硬如陳遘,那也是萬萬沒想到局勢會轉眼間就天翻地覆來。
當日他收到消息說金兵在汴梁城外被康王引大軍殺敗,整個人都目瞪口呆的懵住了。
騙鬼呢!康王就那麼牛?他一個從未曆經兵事的小年輕,比大小種、姚古、劉延慶等沙場老將鬥牛,能在平地野戰裡大敗金軍?
對什麼應天大捷、陳留大捷還有汴梁大捷,以及神佑天命和震天雷,陳遘都持懷疑態度的。
直到他收到消息,卻是大批的金兵正向北而來,兵鋒都過大名府了。隨軍當中沒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金銀糧車,也沒有數以萬計的被擄百姓,金人是真的在迅速北撤。陳遘這個時候才相信了傳言的真實。
但緊接著他就收到了趙桓的手諭,傳達詔書的人行程太慢,然後陳遘能怎麼辦呢?
他隻能緊守城門不出,不跟趙構見麵,也不放趙構進入定州城,在升格為中山府前,中山府叫定州,
而趙構的大軍能殺到了這裡,那也就意味著整個河北失地,除去至今還握在金人手中的真定府外,就全被趙構收複了。
不止是河北兩路,就是河東路,這個時候也儘數插上了宋字旗號。
太原府的金兵在折可求、徐徽言、孫昂的聯軍到來之前就拍拍屁股跑路了。而宗澤那個時候還在全力以赴的整頓王善所部呢。
後者被宗澤軍狠狠地打了一下,然後宗澤使人招降,他還真就投降了。
宗澤現在正著手處理王善軍事宜呢。
這種情況下,趙構也開始向真定移動來。
他不認為金兵真的準備在真定府與他大打出手,但前方的兵馬行進,也一樣小心翼翼。嚴防金軍馬軍打偷襲。
事實上粘罕也真沒想著在真定大打出手。
等到趙構引著親軍趕到真定的時候,這裡早就不見金人的一兵一卒了。
宋軍主力悉數集結於此,還有楊惟忠、劉正彥引兵在幾百裡外的雄州,可以說,隻要趙構一聲令下,那便能一鼓作氣的殺入燕地。
可趙構並沒有這麼做。
“金虜一路而行,壞了不知道多少糧倉庫存,大軍殺入燕雲,糧餉不濟,萬萬是不成的。”
現在運河還不能使喚,宋軍的糧秣都靠著後勤轉運和就地的征集。然而北地這幾年不是兵災就是**,民生艱難的很,趙構可沒法子在短時間裡就籌備到足夠用的軍糧。
後世人提及宣和年間,最大的記憶怕就是南麵的方臘起義和北麵的宣和北伐了吧,卻不知道在宣和北伐之後,河北兩路與河東路。京畿、京東兩路等多地還爆出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宣和大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