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後他高興的喝了個伶仃大醉。
多日的擔憂,到了今日,終於心落回了肚子裡。
在舉兵投效趙構之前他就想過自己會得到甚樣的回報,可隨著河北兩路與河東路的安撫使全都有主,便是連都轉運使都被梁楊祖奪了去,還是三路一塊給拿下,黃潛善很是失落。
因為趙宋在地方上常設的四司,這安撫使與都轉運使那是絕對的前兩位。提點刑獄公事和常平使根本不能與前兩者相提並論。
這地方上的權柄,第一就是安撫使,掌軍事與民政,官署名為經略安撫司,俗稱帥司,製置使並非是常置職務;然後就是都轉運使,掌錢糧征收與轉運,官署名為轉運司,簡稱“漕司”;第三是提點刑獄公事,掌地方司法、刑獄與監察,官署名為提點刑獄司,簡稱“憲司”,好比後世明清的按察使。最後才是常平使。掌一路常平倉(國家用來平準糧價的糧倉)與貸放錢糧、鹽茶專賣,官署名為提舉常平司,簡稱“倉司”。
常平使不缺錢用,但在實際權力上就有些不足了。宋朝官製官職十分複雜,很多官職的設立,隻是為了分權而已。安撫使的設立是為了分都轉運使的權利,但後來安撫使後來者居上了。各路常平使的設立又是為了分路安撫使的權利。事實上的權柄且不如一地的知州。而且眼下的河北河東三路哪還有什麼倉儲庫存的錢糧,他這個常平使是沒味道的很。
但黃潛善現在所得的官職卻非是先前的‘常平使’可比。跟梁楊祖一樣,他也是身兼三路常平使。
這一人身兼兩路都轉運使的事兒很常見,可身兼多路常平使的事兒卻似乎整個大宋朝都僅此一例。
而這還並非黃潛善興奮的根本,真正叫他興奮的是,他還得了趙構的密旨,去燒水泥而造鹽田,如此便能靠著日光曬鹽,無須灶火煎鹽而粗鹽自得。產量還能遠勝煮海煎鹽。
這要是真的,他這個現下還家底光光的常平使,不需要多久便可成為燕王麾下真正的重要人物了。
黃秠則有些懵逼,曬鹽,這個詞兒他聞所未聞。燕王莫不是在忽悠自家老爹?
“為父亦不曾有聞曬鹽一事。”黃潛善捋了捋胡須,都多少年了,世間隻有煮海煎鹽,何嘗有過曬鹽一說?“然燕王天命在身,安知是虛誕?”
最主要的是,那曬鹽的道理說道很簡單明了。將鹽田分成兩部分,一做蒸發池,一做結晶池。先將海水引入蒸發池,經風吹日曬蒸發水分到一定程度時候,再倒入結晶池,繼續日曬,海水自就會成為食鹽的飽和溶液,再曬就會逐漸析出食鹽來。得到的晶體就是百姓常見的粗鹽。
黃潛善為官多年,對於鹽事兒是一竅不通,但他多少也知道這煮海煎鹽是怎麼回事。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煮海煎鹽的,有的地方鹽濃有的地方鹽淡,可不就與那風吹日曬有關?
淋鹵煎煮,也是要風吹日曬的。
能考中進士的人腦子都不笨蛋,黃潛善很快就意識到此事大有可為。次日醒來招來兒子,可不是聽黃秠說喪氣話的,而是要黃秠趕緊拿錢財去往鹽商手中收購鹽鈔。
當初梁楊祖靠著鹽引立下了大功,這才是他坐上了如今位置的關鍵,黃潛善再羨慕也是不成的,可他卻知道梁楊祖往日裡發出去的鹽鈔是把鹽商們給坑苦了。蓋因為那些鹽鈔根本就不能為他們搞出食鹽來。
這些日子裡,梁楊祖都不知道被多少人詛咒了祖宗十八代先人。
同時,那些個鹽鈔也全成為了廢紙一張。
可趙構又怎麼可能對那些鹽鈔不認賬呢?現在低價收購回鹽鈔,等到滄州鹽事興起,便是不去經商,隻轉手再賣出去,一進一出,數十萬貫家私也。
這是一個無需作奸犯科就能大發橫財的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