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挺有勇氣的人。若是換做一貪生怕死的懦夫,此刻早已經在叫嗥著放棄抵抗,投降宋軍了。
蒼涼的牛角聲從黨項人的隊伍中響起,這樣的號角聲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他們隊伍中響起了。
然而兩麵受敵的黨項人已經完全喪失了自己的鬥誌,米擒訛孝在絕望之際想用號角聲催促混亂的青壯們聚集起來,與敵人拚死一戰,那是癡心妄想。
再說了,張憲、王德會給他們這個時間嗎?
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他們已經完了。
宋軍縱馬疾馳,很快就跨越了這段不近的距離,蜂擁而至。那就好比一股巨大的風沙,而一個個黨項人卻如被大風卷起的枯草,他們不堪一擊。
鮮血在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中四處噴濺,頭顱亂滾,殘肢亂飛。
一排排可不抵擋的鐵騎,像潮水一樣漫過。
米擒訛孝已經消失在了馬背上,纛旗被王德攥在手中。雖然落後了張憲一步,但他卻好運的在亂軍中找到了米擒訛孝,王德笑的好不開懷。
而隨著米擒訛孝的落馬。這場戰鬥也進入了尾聲。從開始到結束,隻用了一個時辰且都不到,男女老弱攏共三四千人的黨項人就徹底臣服在了不到一千人的宋軍腳下。
——米擒訛孝被王德一叉子打下馬來,對比斬將奪旗,王德更樂意生擒之。這樣功勞更大。
米擒訛孝卻不願意被生俘,他被打飛出去攢到地上後,立刻就咬牙站了起來。緊隨其後的親兵看到他落馬,也都瘋了一樣的去奮力搭救。
王德這邊的宋軍騎兵自然不會看著肥肉溜走,當下也紛紛揮刀舞棒的殺來。
兩邊廝殺激烈,雙目儘赤,都跟失去理智了一般地瘋狂砍殺。當這股瘋狂儘頭消散後,米擒訛孝已經被砍成一灘肉泥了。
戰鬥結束了。橫屍地上的黨項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內裡絕大部分都是青壯,狼藉一地的屍體鋪滿了草場,讓泛著青綠色的野草,染上了鮮豔的紅色。
一匹匹失去主人的戰馬在不時悲嘶,濃重的血腥味兒飄蕩在空氣中。
張憲立在一處山丘上,看著一個個悲戚中的黨項人在宋軍的驅趕下,趕著牛馬牲畜向南而去。臉上掛著與黨項人全然相反的爽朗笑容。那股歡快的勁頭,真的是與黨項人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
宋軍上下都在快懷大笑。敵人的悲哀,可不就是他輩軍人們最大的快樂麼?何況他們的快樂不僅是精神上的,更是物質上的。
這些個人和牲畜,在張憲等人的眼中,那就是行走的財富,是長著腿的鈔票。
按照宋軍的規定,每戰的戰利品,軍中能留下一半,其中的三分之二,也就是總量的三分之一歸屬軍兵和中下層軍官,而餘下的總量的六分之一歸屬高級將領和有司。另外一半歸屬朝廷。
換句話說,眼下這一戰裡的戰利品中的六分之一,就屬於張憲和王德兩個,他們不需要向總管府分潤戰利品,但他們需要向軍情司分潤戰利品。因為給他們提供情報的那人歸屬於軍情司。
後者則是新成立的一機構,為五軍都督府直轄。
當然,戰利品中的馬匹和駱駝除外,這兩類大型牲畜是直接歸入軍中的。
至於牛羊牲畜,除了拿來一些吃外,餘下的就是賣錢。甚至所屬軍兵還能用一個相對低廉的價格從軍中直接買牛。唯一的要求就是這牛隻能自己用,而不能轉手賺差價。
故而,被利益二字驅使著的宋軍將士,現在真有點秦人聞戰則喜的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