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以為士農工商皆天下之本,無所謂上下高低之分。”
“孩兒亦這般認為。重農沒有錯,抑商卻大可不必。看汴京之繁華,即可知商賈之要。”
趙瑗先說,趙琯後說,對於年紀不大的他們言,如此回答已經合格。趙構眼睛眨了眨,深以為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趙琯的性格真的比趙瑗好,相對持穩,對於一個要幼年登基的帝王言,真的是個很好的特性。
“不錯。你二人年紀小小,能有如此見聞已經不俗。正所謂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日後你們皆是要君臨一方的人,務必要銘刻在心。”
“商旅不行,貨不能通南北,物不能儘其用,則民不能得其利也。”
“民無利則不富,民不富則國無稅,國無稅則兵不強,兵不強則天下危。由此可知,重商之風大興,實在是國富強民的重要一環。”
“你們都要記著,立國之重首在賦稅。全國的賦稅,誰藏而不納,誰便是天下第一大害,我趙氏的第一大害。商人再是重財輕義,隻要他們行商交稅,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良善。”
趙構最怕的就是自己死後,繼位的趙琯被身邊的士大夫出身的朝臣給帶歪了。小孩子不定性,現在看著再好,長大後成什麼樣誰也說不清。
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當權階級必然是貪婪的。
千古以降,從貴族製度到世家門閥,從世家門閥到士紳官僚,為自己謀福利某權柄那都是天經地義的。
曆史告訴他,當中國封建社會進入到宋朝,掌握中國地方資源數千年的地方大族和豪強經濟完全解體,科舉製度的成熟,催生了一個新的官僚士紳階層。
這些人利用執政權力和致仕之後的影響力,為這個群體謀取政治和財稅上的利益。從趙宋不輕易殺文官,到朱明士紳無需納糧交稅,那就是再明顯不過的一過程。
嘉靖年間,文官集團從法律上形成了“士紳無需納糧”的製度。“現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萬畝,以下遞減,八品免田兩千七百畝。外官減半。致仕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進士優免田最高可達三千三百五十畝,未仕舉人優免田一千二百畝;生員、監生八十畝。看上去每個品階能夠免多少稅賦都是有定數的,但基數一開始就定的大,所以當執行起來的時候,就基本不用交稅了。
如是到了明末時候,崇禎窮到什麼程度,文官們的無恥又能達到什麼程度,就是很多人都一清二楚的了。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文人們的無恥,趙構從來都不介意從最壞最惡劣的角度出發來揣測猜想的。
從現在開始,在接下來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他會著重向兩個兒子去灌輸一個道理——讀書人的話信不得。
當初他大軍南下席卷天下的時候,天底下多少人對他罵不絕口,從道德人品角度對他口誅筆伐。仿佛大宋真就要被他帶入深淵穀底去了。
可現在再看大宋天下,不提對外的赫赫武功,隻說國內的民生,天下生機恢複之快,就叫無數人都意想不到。
從之前的吃糠喝稀終年不知肉味,到現在的吃飽穿暖,甚至不少百姓家中都有了積蓄。
不是親眼目睹,誰能相信變化居然會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