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大地,朗星明月,白日裡喧囂的城市繁華在暗色的鋪染下暗淡了下來。 寂靜的某小區,月華透過拉開的窗簾,照射在窗邊的大床上。 那是一張非常非常消瘦的臉,你都很難尋出幾塊肉。 陳華已經走到生命的儘頭了,雖然他二十五歲的生日剛過沒倆月。但肝癌晚期的他真的沒幾天好活的了。甚至於他的求生意誌都沒了,病魔的折磨也讓他生不起生的信念,太疼了。 尤其是在乾了那一票買賣後,在給自己的父母賺了第一個百萬後,他已經再無牽掛了。 原諒他的脆弱,沒出息的他,最大的能耐就這樣了。 用了非法的手段,摁著了那人的要害,這才拿到了人生的第一個百萬。 他打劫了自己的老板,一個靠著老婆的娘家提攜才發家,麵上懼妻如虎,暗地裡卻包養了不止一個小三的孫子。 不是因為這孫子平日裡待陳華看似不錯,可在陳華最危險的關頭,醫療期內卻是卡著魔都最低工資標準的80%紅線來給他發工資。 也不是因為陳華大學畢業後就在那人的公司上班,三年裡任勞任怨,那人卻半點不念舊情。 商人,尤其是眼下這個時代的商人,不念人情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搶他,勒索他,隻是因為他是陳華最熟悉的一老板,也是最有可乘之機的老板。 陳華得手後的當夜就坐車回了老家,一百萬這是他對父母最後的孝敬了。吩咐父親、母親把錢藏好,以後慢慢拿出來。而對於這筆錢的來曆,卻隻說這筆錢是分紅,因為他幫他的老板黑了人,所以接下他要出去躲上一段時間。 看似挺合理的謊言,但對一個內陸小縣城的普通家庭而言,卻又是那麼的荒唐。往日電視裡才有的橋段,忽的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陳華的父母都慌了。 可陳華沒有謊。他真的不想給父母以莫大的負擔,但是這些對比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這點傷害又算什麼呢。 可這總好過人財兩空不是?他是癌症啊,肝癌晚期。治不好的,救不活的。 多少有權有勢有錢的人家都治不好,他又如何能好? 最初得到這一噩耗的時候,他人都要瘋了。 現在,陳華就很慶幸他還有個弟弟! 離開老家,陳華又回到了魔都。 當人生最後的願望也實現後,他給父母親留下了一筆不錯的財富,至少對他們那個家庭來說。陳華就覺得自己了無牽掛了。 他一次次的轉動自己的腦子,思來想去,自己究竟還有什麼放不下? 然後,他發現自己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如果非要說出一個牽掛來,那就是他租的房子了,他的錢。 還有小半年才要到期呢。且想要房東退錢,那這麼可能? 陳華又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那時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剩下多久,肝癌晚期,不治療的話,三個月到半年麼。 如果是三個月,他兜裡的錢是還夠得,可要是半年呢?他手中的錢已經不足以讓他在外頭肆無忌憚的浪蕩。從他老板的‘兜裡’,還有小三住的房子裡、卡裡,陳華一共‘拿’到了九十多萬,為了湊夠一個整數,他銀行卡內已經隻剩下四位數了。 陳華也沒勇氣自殺,好死不如賴活著,那他就隻有在出租屋裡等死了。或者是等到警察抓到自己! 他可不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牛逼哄哄,那鳥人若是報警,恐怕他回到出租屋的那一刻,就是他落入法網的時候了。 結果,時間飛快的過去了小一個月,他的醫療期都要到了,生命也如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但警察還是沒找上門來。 陳華的運氣很不好,三個月到半年,他是前者! 一米八三的個頭,陳華三個月前還是一百九十斤的彪形大漢,虎背熊腰的,跟在他老板身後就跟一保鏢似的。 可現在呢,瘦如乾柴枯骨。 無意識的動了動眼球,陳華黃的不正常的臉皮上忽的露出一抹猙獰,嘴巴一張一合的,就像渴水的魚兒無力掙紮在乾涸的地麵。 片刻後,眼睛猛地睜開,很大很大,就是沒神。 銀白的月光照撒在床上,一顆皮包骨頭的頭,忽的睜大雙眼睛,張著嘴,甚至還微微抬起下巴,似乎想說著什麼話,又或是渴望著什麼…… “我還沒往家裡去一個電話……” 陳華眼睛根本看不到一絲光,彆看外頭的月亮那麼圓,他的眼睛睜的又那麼大。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想用儘全力的抬起手,來摸他枕頭邊的手機,這一刻他隻想給父母道一個彆。但事實是他的胳膊半點都沒有動靜。 直到他整個人身子忽的一輕,潛意思的揮舞起手來,一種久違的輕鬆感直生心頭。而在陳華都還沒整明白的時候,懵懵中就‘看’到一個光點出現,明亮的光讓他整個人都有一種融入其中的感覺。 而後他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吸力,讓他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就一閃而逝。 下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在他麵前綻放著光明,一道無儘的長河憑空出現在他的麵前。古樸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那不是一條河,而是曆史。厚重的感覺叫他完全被震撼,思維在這一瞬間都完全的凝固。但隱隱的卻又有一種熟悉感覺,仿佛他見過一樣。 鐘表、日冕、沙漏、水鐘等等,一切曆史上曾出現過的計時器,都有那如泡沫樣的虛影在滾滾的長河上空浮現。 虛幻與厚重的並行,這一刻的感覺是那麼魔幻。 被震撼的陳華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直伸手去觸摸那條長河,那是真的嗎? 但還沒等他去實現自己的願望,就見長河中忽的升起一座豐碑。一座給人第一印象就十分古老的碑! 陳華腦子裡直接出現了一副畫麵——一座光輝到極點的豐碑,四周紫氣繚繞,顯露無儘尊貴。 然而眼睛再一晃,眼前的豐碑那裡有那極致的光輝,周遭又那裡有無數的紫氣,那隻剩下一抹紅雲,還崩開了,崩開了…… 是的,紅雲崩開了,然後豐碑似乎閃了一抹光,陳華就再被一股吸力給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