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陳華一人躺在床上,從一個小草根陡然變成鄭芝龍這般的一地霸主,身邊環肥燕瘦的各色美女環繞,他現在能按捺的住自己的小兄弟,陳華吃驚的發現自己的自製力還真是不錯。 雙手枕在腦後,白日裡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在他的眼前…… 鄭氏集團做出改變的第一步,也是他插手曆史的第一步,目前看效果很不錯! 他的那些話把所有人都嚇傻了,也可以說是把所有人都忽悠住了。所有人都屈服在了他的言辭之下,就是鄭森都屈服在了重重重壓下。說到底,鄭家是他無法割舍的親族,而作為一個明朝的儒家子弟,家族與皇帝誰個重要,還需要做出很艱難的選擇嗎? 但陳華不能驕傲,因為這隻是萬裡長征的第一步! 十天後,安平的鄭氏集團將領們都已經離開了,他們要回去整肅手下的軍隊了。過去幾年裡,那種散漫的作風,刀槍入庫的慵懶,就此就要全部改變了。 陳華也下令給手下的造船廠,從今日起,加大對西式蓋倫船的投入。還有槍炮廠,他特意從中挑選出一撥老手,轉移到安平城來研究鐵模鑄造法。 同時,槍炮廠和冷兵器鑄造也開始從人力向水利轉移。 鄭芝龍手中就有歐洲人,甚至就有荷蘭人,造幾架風車來進行嘗試,很困難嗎? 他都讓施富趕去瓊州了,後者的石碌鐵礦是鄭芝龍現如今所能想到的唯一高品質鐵礦來源。再加上安南北部的鴻基煤礦,以及煤炭煉焦等措施的吩咐,相信鄭氏集團的兵工製造業會進入一條飛速發展的快車道的。 總的來說,不是陳華牛逼,而是人鄭芝龍牛逼。 一支單獨的武裝力量,所需要的各種配套設施,各方麵的人才和物資儲備,人是全都有了。 現在,陳華所要做的隻是把其功能更進一步發揮出來,當然也有稍微的改進。 作為一個年輕人,看幾本點娘的不是很正常嗎?而他適才吩咐去的那些項,但凡是點娘曆史類的老白讀者,都能講的頭頭是道。 瓊島的石碌鐵礦,安南猴子的鴻基煤礦,還有鐵模鑄造法,甚至是定裝彈和顆粒藥粉,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在南方起家的穿越者們的製勝法寶。 陳華一個接一個的命令發布下去,個把月了才有些感悟,自己似乎有些操之過急了。還有三年的安全時間的麼。他實際上用不著這麼緊張! 畢竟他的初步階段目標隻是維持著大明,而且還是一個比較虛弱的大明,如此才好讓崇禎跟李自成、張獻忠、滿清互毆下去麼。 也是這樣,戰爭繼續持續,天下繼續動蕩不安,大批的難民流民才會無可選擇的離開中土。 陳華填補後路的人口,可都要從連綿不休的戰爭中得來啊。那不管是大員還是他說的占城等地,想要真正的開發出來,還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人命呢。 當然了,這點損失與整個中原的損失相比,卻是不值一提的。 陳華他顯然不是個聖母,他很清楚自己的那個計劃意味著多少人要死於非命,那是用腳都能想到的。 可這是最符合他自身利益的做法。 不符合大明朝的利益,更不會符合‘仁愛’二字,那隻是因為他沒有魂穿到崇禎的身上。 可陳華並不在乎這些,死的人再多,能比滿清入關後的死人更多嗎? 他又沒有晚上做噩夢,夢到自己被成千上萬的冤魂索命,這是個物質世界麼。 所以,他近來的動作雖然不少,但他卻不會停歇下來,三年時間是不短,可它也沒有太長。陳華腦子裡就已經在想他的下一步了…… 鄭宅書房內。 用筆在曾櫻的名字下,重重畫了一個圈。 當前的登萊巡撫,今年春天才剛剛履新,這可真是瞌睡了就遞來個枕頭啊。他正想著從北地搞來一些糾糾大漢,來訓練一支陸軍呢。這就有熟人坐上了登萊巡撫的位置,簡直是大吉大利啊。 因為對鄭芝龍部的陸戰能力,實在沒有信心,而且就是讓他從中挑揀精銳,然後下大功夫操練,他都心理麵沒譜。這不止是因為鄭軍散漫成風,軍心已頹。更因為其內部存在著的地域之爭。 眾所周知,南方的宗族觀念要比北方要更深遠,同鄉間的抱團和凝聚力比北方要更加強。就是鄭芝龍的成功,在某種意義上都得利於這種觀念。 看看整個鄭氏宗族,在他其加過程中為他提供了多少人手和便利? 加之,整個鄭氏集團的骨乾將領,那不管是不是姓鄭,多是以晉江的出身。這就有點像常大帥時期的黃埔軍校和江浙籍奉化籍貫,那天生就比其他人高出一頭。 但他整個集團手下弟兄十幾萬人,又怎麼可能都出自晉江,乃至是泉州一地? 是以,無論是從長遠角度,還是從眼前,鄭芝龍引入‘外來者’都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也是他前世的觀念影響,總覺得拿刀槍乾仗,北方人比南方人更靠譜一些。這絕不是陳華開地圖炮,朱洪武也是由南推北的麼,實在是舊有觀念。 而想從北方引入難民流民,曾櫻所在的登萊巡撫職位是再要緊不過的了。 陳華不可能走陸路引入難民流民的,能走的隻有海路,登州城或許太紮眼了,但是重要性已經微乎其微的芝罘島呢? 後者自漢唐以來始終是北方的重要海港之一不假,蒙元時候,海漕大興,以滬海劉家港為起點,至天津楊樹碼頭為終,全程“凡一萬三千三百五十裡”,航線進入齊魯後,“榮城之石島、俚島,文登之威海,福山之芝罘,蓬萊之廟島,為糧必經之路”。 芝罘島因為其特殊的形狀,簡直就是海運途中一天然的導航標誌,很容易為航海者認識和利用。年經芝罘灣進出漕船千隻以上,運糧100萬石以上。 到了朱明,海禁是很厲害不假,但那禁的都是百姓。官方組織的海運依舊頻繁,“北望波濤浸遠天,玹菟庚癸正堪憐,風微日暮帆檣集,不是當年采藥船”的詩句,就真實地反映了運輸軍糧的船隻麋集芝罘灣的景況。 例如永樂元年,“督海運糧四十九萬石餉北京、遼東,後增七十萬石”。再例萬曆二十四年,“撥舊日行海水手船隻,淮安運南米一十萬石,山東運登、萊米石一十萬石,俱至平壤交卸接濟”。 也就到眼下,大明朝國力衰敗至極,芝罘島才海運儘廢。 可陳華卻覺得彼處不失為一上佳之選,先慢慢的滲透,等到三年後…… 等到三年後的劇變,這裡就徑直可以成為他布置在北方的一橋頭堡。甚至還可以據此為根據地,跟齊魯大地上的義軍勾搭上,成為後者的軍火商。 陳華是要扶持大明不假,卻也絕不會在三年後拉著隊伍到燕京來硬抗李闖王的大軍。 扶持大明,把崇禎帝扶持到金陵去也可以啊。順便他還能壓榨一下燕京城內的達官貴人們。 到時候,李闖王席卷長江以北之地,而大明朝還能在名義上統領著江淮以南的大半個中國。崇禎帝的‘個人威望’可不是弘光帝啥的可比的。同時那個時候,陳華在崇禎帝麵前也肯定有著不小的話語權。 而且除去川蜀的張獻忠,以及閩地的他陳華,崇禎帝能控製的地盤還是不小的。隻要能整合起來,跟李自成還有的一打。 再加上關外的滿清也極可能入關,中原可有的鬨騰,也就有的是時間來叫他繼續實力和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