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一杯熱茶,慢慢的抿了口,他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侯國安得到了他的準信後就已經快馬疾回濟南了,而鄭芝鵬、鄭芝莞這時候也都已經南下了。
恍惚裡,鄭芝龍就仿佛看到了千裡之外的一幕,看到了某個人的臣服。
……
齊魯、中原與南直隸三省的交界處,大雪紛飛。
邳州北部,一座被農民軍占據的鎮子裡,內中最大的一戶地主老財家的宅院中。一個個持刀橫槍的精壯漢子豎立在堂屋之外,兩個頭領也站在門外,但他們的耳朵卻無時無刻不在留神著屋內。
庭院裡,幾顆掉光了樹葉的大樹與飛雪完美的結合了起來,凝霜掛雪,宛如瓊樹銀花。潔白晶瑩的霜花綴滿枝頭,銀光閃爍,美麗動人。
可屋內的小袁營大帥袁時中的心裡卻翻騰著一股強烈的波動,讓他對眼前的美麗表現不出半點關注。
在他的對麵,鄭芝鵬輕輕的抿了一口熱茶,老神在在。一點也不因為袁時中此刻所表現出的憤怒而有所情緒上的波動。
沒必要!
在他看來,眼前的袁時中也好,那小袁營也罷,都是煮熟的鴨子,那是飛不走的。
這一點從袁時中靠著李自成重振軍威,卻又獨自拉著隊伍離開了李自成,跑來了中原、南直隸與齊魯三省之間,再度脫離了李自成,那一刻起就決定了的。
“將軍兩月前在夏邑以詐降之計策殺了參將趙崇新,可謂是自絕於朝廷也。但你又棄李闖王而東走,則又自絕與闖營。將軍莫不是要自立而進取天下嗎?”
鄭芝鵬臉上一直微微的笑著,可適才說出的話卻比刀劍還要犀利。
袁時中這夥兒人兩年前方才起事,這要是真有爭奪天下的野心,也太晚了吧?
可要是說他沒野心,當初其在開州起事能成,本身就有李自成牽扯去了明軍主力的因由在。去年被朱大典、兵劉良佐率官兵進剿,不敵,退入密林扼救險固守。官兵以大炮猛攻,義軍傷亡慘重。袁時中僅率百餘騎突出重圍,夜走河南。是正式入了李自成的夥兒,為闖王李自成先鋒,這方才重振了聲威。但他兵勢方才複振,八月裡就明著詐降,暗布伏兵,乘其不備,擊殺趙崇新,打開了東去的通道,率軍離開李自成而東走了。
這種自絕於明廷和闖軍的行為真的很怪異。
袁時中的名聲很好,無論是在百姓口中,還是在士紳階層,他的名聲一直是很好。可小小的小袁營比起李自成的大軍來就也太不起眼了。
彆看其部現如今有兩萬多人,可真正能打能殺的,也就三五千。這點實力彆說李自成一口就能把其部吞了,便是劉澤清都能壓得住他。
想要奪天下就太過可笑了。
小袁營現如今徘徊在齊魯、中原和南直隸三省交界之處,看似在一個三不管的地方,來去自由,方便的很。可實則呢,何嘗不是無路可去呢?
那西北有劉澤清、許定國,西麵有李自成,東邊是大海,南麵不是馬世英、黃得功,就是劉良佐。
他這點本錢哪裡也去不得!
江哲當初提出小袁營,鄭芝龍立馬一口答應,那也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讓鄭芝鵬親自來走一遭的。
一點危險都沒有,但鄭芝鵬為鄭芝龍的族弟,他出馬卻能顯露出鄭氏對小袁營的看重。不然,何至於鄭芝鵬親自來走一遭?
就像鄭芝龍早前定下的‘南進’策略,那占城也好,湄公河三角洲也罷,有鄭彩、鄭泰等小輩兒出麵就足夠了。鄭芝龍還是留在中原刷形象分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