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的算盤打得很明了,他可以出兵進兗州城,但絕不會‘傷’了手中的主力。後者是他接下時間裡的“機動防禦”的主要戰力。
兗州府城的東麵就是曲阜,隔著就是青州,青州以東就是登萊……
如今兗州府的清軍固然很難一邊同小袁營在鄒縣廝殺,另一邊還能隔著滋陽不打,來打曲阜。但阿巴泰若領兵南下與圖爾格會師了呢?
鄭芝龍手中的主力,一是對滋陽城外清軍的牽製,二就是防止清軍分兵攻打曲阜,保衛孔孟,身上的任務那不是一般的重要。
而且兗州的滋陽、鄒縣、曲阜三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攔截區,入塞清軍便是還要東進,那也必然要留一部分兵馬在這裡維持一個後路通道。因為打兗州東部開始,那就是後世的沂蒙地區,山巒疊嶂,丘陵起伏,自古以來就是四塞之崮、舟車不通、外貨不入、土貨不出之地。不僅是清軍東進時候層層阻擊清軍的上佳之所在,也是東去清軍歸來時候阻擊其後路的絕佳之地。
但凡有丁點軍事常識的人,都會在兗州府的中西部建立一個穩固的進出通道。
當然,清軍也可能在兗州受堵之後,就放棄了東進青州、登萊的打算,這誰知道呢。
他的“棋盤”本就隻是齊魯,招攬了小袁營,為的也隻是兗州府一戰不會有失,至於其他,那就不再考慮中了。到時候真發生了,也隻能看一步走一步,見招拆招。
之前時候,鄭芝龍留了一千人在芝罘島,雖然那隻是一千名作訓時間較短暫的光頭兵(光頭勞工),但好歹人人披甲——棉甲。配合上登萊餘下的民軍,還有青州的民軍,齊心合力下,未嘗不能真把韃子堵在沂蒙大山之中。
這就是再好不過的‘答案’了。
這樣一來,鄭芝龍等於就守住了兗州府城,守住了曲阜、鄒縣,庇護了齊魯東部三府之地,這場大戰中的功勞就足夠大了,聲望還能再升一截。
而兗州境內的其他縣城,雖然“放棄”兩個字顯得有些冷血,可鄭芝龍也沒辦法啊。
他手裡就這麼點人!
便是鄭芝莞中間不給他生出那遭子事來——鄒縣、曲阜本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內,那江哲是提及了孔孟曾顏四家,可知道曆史的鄭芝龍,心中卻一直都認為四大家根本不會有事。就算曲阜、鄒縣、嘉祥真的被清軍攻占了,四大家也保證各個平安——鄭芝龍把小袁營填進兗州府城。兗州城堅,有了小袁營的補充,城內多了上萬兵馬,豈會容易被清軍打破?而他就引兵在兗州東部、青州南部,阻擊清軍的東進。
那有把握阻擊的也隻是圖爾格部,等到阿巴泰引軍南下了,鄭芝龍心中一樣沒譜。
所以,有沒有這遭事兒,根本都沒甚改變的。
鄭芝龍現在看到的就是阿巴泰軍還沒有南下,這當中雖生了點變故,兗州戰局也還沒有超出他的預計。眼下的局勢還很不錯。小袁營搶先一步進到了鄒縣。他也領軍來到了兗州城外。
現在周亮工就見自己,鄭芝龍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他要乾什麼。後者所擔負的任務,第一可就是增援兗州。
但一樣是帶兵進入兗州,帶多少兵,多了少了還是正合適,周亮工要做何選擇,可就代表著他在鄭芝龍心中將會得到的不同層次的評價了。
這評價短期內或許不會改變什麼,但在兩年之後,卻極可能會意味著全然不同的天地!
“討滿檄文已宣揚於世,孔孟曾顏四家之忠貞世人儘知。而韃虜殘暴惡極,既發兵於鄒縣,難保也會出兵於曲阜。聖人廟寢萬不可有失,否則我等將無顏苟活於世也。”周亮工是真沒想到孔孟曾顏四家如此的硬氣。作為讀書人,對於孔孟幾家人在曆史上的無恥作為,誰個不心知肚明?
但因為他們是聖人苗裔,那就隻能視而不見。順帶著把自己的前輩們也一樣的乖乖跪在異族腳下的一幕也視而不見。
所以,周亮工根本想不到四家家族會聯名發出檄文,內容還那麼狠毒辛辣。這在他心中真有種“變性”的感覺。但不能否認,這同時也叫他飽受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