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支箭矢落下,打在八瓣帽兒盔上,還能發出些丁零當啷的響聲,而若紮在棉甲上則就半點聲音也無有了。無論是前方的肉搏兵,還是後頭的火槍兵,有嚴格的軍紀約束著的他們,那都不是一波飛箭就能打亂了陣型的。
何況這種輕飄飄的輕箭也對棉甲基本無效。
蒙兵也不可能隻射出這一輪輕箭,一箭方射出,另一支箭就已經叼在了手中。
如果是往日,他們會立刻打馬奔出明軍的槍炮射程,用一次次的突入騎射來挑撥明軍的神經,消耗他們的精氣神和戰心鬥誌,以達到最終消弱明軍的目的。
但是今天,巴海他們卻隻有繼續打馬向前飛奔的命兒了。
“嗶^^嗶——”
刺耳的響聲劃破耳膜,在一般人聽來隻有刺耳的喇叭聲,可在各個方陣的鄭軍聽來卻大有不同。
甘輝握住手中的大刀,向前狠狠一劈。
其所在二號橫陣,以及接壤的三號橫陣——鄭芝龍很簡單的把一個個橫陣按照從左到右的秩序,給排出了一組阿拉伯數字。
二號和三號橫陣,也就是鄭軍前列四個橫陣最中間的兩個,齊齊開火。
火光連成了一片,伴著爆響濃重的硝煙升騰。五列火槍兵中的前兩列齊齊開火,二百支顆彈丸被同時擊發出,鉛彈瞬間飛越五六十步的距離,擊打在蒙兵身上的甲衣上騰起一股股血霧,或是輕鬆的撕裂了戰馬的皮與肌肉。
巴海隻管勾著頭,身子躲在馬頸後,自己聲嘶力竭的大喊大叫著。祈禱著後方的滿軍能早一點衝鋒。
周圍都是驚慌的嚎叫,很多蒙兵都生出了恐懼,鄭軍傳聞中犀利的槍炮果然是厲害。一次排槍打死了他們二三十騎。
多少蒙兵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卻也從沒想過廢物一樣的火器會如此厲害。
他們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了膽怯,害怕前方鄭軍的隊列中會再次冒出白煙和火光……
“衝,快衝。明狗的火槍已經打過了,你們還要等著他們重新裝彈嗎?”
發現自己成功的渡過了一劫的巴海大聲的叫著。
“殺啊——”
激蕩的馬蹄聲在背後響起,博洛看到鄭軍已經射擊,那裡還會錯過這大好機會。把大手一揮,全師而動,整齊的撲殺了上來。
巴海臉上浮出喜色,貝子爺出擊了,這太好不過了。“蒙古的勇士們……”他拉馬揚刀,就要高喝一聲來給周遭的蒙軍鼓勁。對麵的鄭軍槍盾後又是一輪排槍打來。
這次隻是一排火槍開火。殺傷自然更小,哪怕他們又靠近了一些。
但巴海卻再沒有機會把下半句話說完了。他的胸部被一顆鉛彈擊穿,棉甲下的鐵片並未能擋住鉛彈,叫他整個人如是觸電般抖動一下,就直直的摔下馬背。
博洛才沒看到巴海已經陣亡了呢,就是看到了也不會吝惜。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入塞以來明軍抵抗雖然微弱,但牛錄章京陣亡的也不罕見。
而且巴海引誘的鄭軍進行了兩輪齊射,對比他的小命,如此才是最珍貴的。
不止博洛一個人這麼想的,滿軍中很多人都這麼想。比如傅察,比如扈勄,誰都不是傻子不是?那就恨不得能下一秒就直接出現在鄭軍的陣前。
“明狗已經開火,此時不衝,更待何時?”
一股急切到著火的情緒在清軍的心底升起,以至於**百騎叫嗥著衝來,真有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
“嗬嗬嗬……”鄭芝龍舉著望遠鏡,看著殺氣騰騰直衝過來的清兵,看著人群中象征著博洛身份的大旗不自覺的就笑出聲來。而且這聲音高興的都變了調。
“來得好,來得好啊。”
這世上最美妙的事兒,就莫過於看著敵人來送死。“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