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隻要有此決心,以我中原之地大物博,人口之勝,如何不能有那斬儘建虜的一天?”江哲在背後說著。
他現在都有些看不懂鄭芝龍了。
你說他是包藏禍心吧,他的確不是大明朝的忠臣。那不僅對大明朝和當今的崇禎帝挺瞧不上眼,就滿朝大臣也沒幾個看得上的,更是對延續了一千多年的儒家和士紳也瞧不上眼。
看他那擬定的一些個策略,清丈田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這明晃晃的就要對士紳下手啊。
也怪不得他對孔孟毫無敬意,對孔家孟家更是……那啥。
可偏偏如此一個大逆不道的人物,卻對最底層的黔首小民心存憐憫,可不是隻在口中說說,那是真的心存憐憫。江哲在鄭芝龍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這點他還是看得清楚的。
世上怎麼就有這樣一個人呢?
不愛士紳愛黔首?
看再鄭芝龍先前的表現,不管是對官員的行賄受賄,還是一門心思的要洗乾淨腳上的泥,真個叫誰看了都會覺得這人對大明朝還有敬意,對士紳功名充滿了渴望。
誰能知道竟全都是假象!?
都不需去翻照史書上的所載,如此人物,把世間人都給蒙騙的人,那就是一個絕對的梟雄。
但是,這鄭梟雄真不再是視人命為草芥的梟雄,而要**民如子的梟雄了?
想到鄭芝龍把繳獲的錢財物資都讓了去,卻索要了不少糧食,來救濟那些得救的男男女女。江哲真不覺得這是在作秀。
然而這條道路真的是很艱難啊。
“這倒是。韃子才幾個人?一仗仗的磨也能把他們磨成粉。本帥隻是想儘早的解決了他們,也免得再叫無辜百姓慘死在他們刀下。”
鄭芝龍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槍炮齊齊開火的那一幕,那著實叫人神清氣爽。
一戰就打死了四五千韃子,對韃子來說,這可是一記絕對的重創。
江哲不打攪鄭芝龍回味美好了,他的事兒還多著呢。
戰爭是結束了,戰場也打掃了,戰利品也清點了。那接下就是各部論功了,這點鄭軍不需要跟其他人掰扯,這一戰鄭芝龍是首功,就是那運籌帷幄之功中都要有他的一份,另外自然有洪承疇的一份,還有遠在保定的周延儒的一份。
可一戰打下來,鄭軍的傷亡也是不小的。
從小袁營到挺身隊,到火槍兵,所有的損傷鄭芝龍都一視同仁。那不管死傷都是超高撫恤。
可軍中將士們的賞錢呢?
總不能大手一揮,人手一顆韃子的人頭計數吧?
這裡頭就要細細區分了,全軍分做三等功,一等功一顆韃子人頭計,二等功是半顆韃子人頭計,而這些都是要記入檔案中的,可以視為軍功。三等功就純粹是賞銀了。
鄭芝龍才不會對此費神,大手一揮,教給了軍中的文書。也就是江哲、沈楠光、周亮工他們。
……
崇禎十六年三月十七日。
洪承疇使去的報捷信使,繞過一大圈路程後,終於趕到了保定。
“什麼,洪亨九聯手鄭芝龍在張秋鎮難大敗建奴,斬首四千七百四十三級?生俘八十五人?斃俘二韃子近千人?”
周延儒落腳的園子裡,五十歲的首輔大人看著眼前一個前來報捷的信使,吃驚得從座位上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