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對比,就是十倍的傷害。
劉元第一次對荷蘭人產生了真正意義上的怨言。
劉元渾身濕漉漉的,心情更是亂糟糟的。
但突然的,他身子一機靈,耳朵乎聽見了腳步的聲響,他都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了。這種鬼天氣裡,鄭軍能來偷襲麼?
他睜大眼睛向外看,什麼都看不到。可豎起耳朵聽呢?雖然外頭大雨嘩啦啦的,但仔細一聽,還有能察覺出不對來。
“敵襲!”劉元的第一反應就是舉起火槍對準黑夜裡的雨幕開了一槍,同時扯開嗓子大喊。
“敵襲!敵襲……,不好啦,鄭匪打過來啦!”鄭軍在荷蘭人口中就是‘鄭匪’。
據點裡麵頓時亂了起來,這本是一處四周都有沙堡壘砌的棚子,最中間的地方倒著七八個人在呼呼大睡,現在全部驚醒,亂七八糟的呼喊聲響成了一片,但是誰也不知道遇到敵襲的時候該怎麼辦?劉元也一樣不知道。
根據荷蘭人的吩咐,他們要在發現敵人痕跡後,據據點死守。
可這完全是等死啊。
現在是黑夜,雨點密密麻麻,人影兒都看不到,等看到的時候鄭軍都已經殺到跟前了。
“全體都有,快速向前!衝啊……”林習山大吼著。
槍響結束了他的悄悄前進,現在需要的就是速度,速度!
“把那些蠢豬們都叫起來。”貝德爾大聲的吼叫著。
禾寮港並沒多大,前頭的槍聲告訴他,鄭軍偷襲來了。所以,他們必須要撤退了。
在現在的天氣裡,他們沒有同鄭軍一較高下的實力。“阿爾多普,你立刻帶人在碼頭布置防線,我要讓中國人在那裡流儘獻血。”
但貝德爾相信,隻要組織得當,再加上早早做好的準備,自己雖然最終要放棄禾寮港,卻依舊能用一排排的齊射給鄭軍一個厲害——在碼頭那種空曠的地方。
大雨傾盆,鄭軍再多的火炮也沒辦法應用不是麼?
劉元狼狽的奔跑著,赤手空拳。他的火槍早就丟了,當大群的鄭軍士兵挺著刀槍和上著刺刀的火槍衝到他跟前的時候,劉元轉身就跑。
他身後的那幾個人或是被殺或是投降求饒,劉元都顧不上了。這個時候他隻想回到大員鎮,回到自己的家。
當初報名參加安保隊的時候,當初發誓要用自己的努力來保護自己的親人的時候,那滿胸膛裡充斥的勇氣,在刺刀應入眼簾的一瞬間,在刺刀沒入他手邊阿強胸膛,濺起血花的刹那,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劍樣的刺刀在據點中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殷紅的鮮血從胸膛噴嗤,仿佛一團血霧,太嚇人了!
還是乖乖的回到家中等待著命運的審判吧。
死亡真的很可怕,那一瞬間的衝擊,比待在家中等待命運的宣判更可怕。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劉元在心底大喊。
……
“或許那都是謠傳,鄭芝龍再狠辣,也不會真把他們這些人給斬儘殺絕吧?”劉元又在心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