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帝心中很痛快,一些話他早就憋在肚子裡了,可始終不能噴出來。因為他這個人始終沒能脫開朱明晚期的那種政治氛圍,加之人也愛顏麵,就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縱然心裡恨不得把一個個科道言官都碎屍萬段了,比如那個該死的光時亨!
但整個人始終處在明末文官政治氛圍裡的崇禎帝,一切都隻能做夢時想一想來。
今天才算是如願以償,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很是有一種心胸為之一輕的感覺!
百官隊列裡的一些個言官臉色變了變,雖然他們的確是在拿大明朝的存亡開玩笑,來給自己刷名聲,但看開不說開好不好?這是朝堂上的規矩,今天皇帝有點過分了。
但這些人嘴巴張了再張,卻還真沒人敢出來撩虎須。
皇帝把話都說開了,他們要還敢站出來刷聲望,可不就真成了“邀名賣好”,不惜陷社稷江山於死地的居心叵測之徒了?
真以為李自成的大軍快殺到城外了,皇帝的刀子就不利了麼?
“陛下所言極是!老臣附議。”終於到了周延儒登場了。他心情是十分輕快的,因為之前的商議中,被拋出來當替死鬼的人是陳演。而不是他這個內閣首輔。
天下敗壞至此,周延儒身為首輔,本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的。但崇禎帝舍不得他啊。
周延儒當然也不想死,現在如願了,可不是高興之極麼。
內閣首輔的份量可是不一般,群臣靜聲。周延儒張口說道,“關寧軍一動,關外之地便要儘棄,朝廷於東線就再無屏障可言,東虜破關不過在眨眼之間。而關寧軍不動,李賊又要來犯京師,如此有社稷顛覆之危……”
“老臣愚鈍,實在想不出兩全之策,以解朝廷之難。隻現今看來,兩權相害取其輕。必要抽調關寧軍來援的。可如此朝廷前門拒虎後門進狼,東虜之害更甚李賊,朝廷便能擊退李賊,得一時喘息之機也難再複威嚴。遂隻能南遷。
老臣請陛下速攜太子諸王文武百官貴戚,南下金陵。隔江而守,存亡繼續。”
都不說什麼日後反攻中原了,隻說眼下,那是先保住大明這麵旗幟不倒才是真理。
周延儒在朝堂上還是有一些依附者的,見他已經這般表態,當下一群人紛紛站出來附議。再加上李邦華等本就支持南遷的朝臣也齊齊出列,崇禎帝的心是徹底放到肚子裡了。
彆看在群臣彙聚之前,他都跟鄭芝龍等人探討了許久,按道理絕對是萬無一失的,可他先前屢次叫群臣商議南遷事宜都橫生出變故,算盤屢屢不能如意,叫他始終有提心吊膽的感覺。現在終於齊全了。
“臣願捐資兩萬兩……”
“臣願捐資一萬兩兩……”
“臣也願捐資一萬兩……”
等到南遷的決議被徹底敲定之後,籌款助餉的事兒就也被提到眼前了。燕京城能指望的兩支兵馬,一支已經抵到了,可另外一支卻是個屬獅子的,不把人喂飽了,終究是不能叫吳三桂儘心竭力的。
所以,南遷是大事,籌款助餉也是大事,而且更急迫。
燕京城還指望著這筆錢能招攬些青壯守衛城池呢,縱然京城最終還是要丟,可好歹固守一二,拖延幾日不是?
但叫崇禎帝好險沒氣個大仰八叉的是,滿朝的文武百官和勳貴們雖然比上次他募捐的時候好些,但一個個還是奸猾的很。那一張張吝嗇的嘴臉,叫他恨不得喊人通通把人哢嚓了。
可在底下的文武百官以及諸多勳貴們看來,自己的吝嗇是應該的。那都是自己的錢財啊,現在大家夥又要跑路江南,家產房產地產全丟在了北地了,一個子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話,能舍出幾千兩一萬兩銀子捐給皇帝,已經難能可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