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崇禎帝覺得自己想的很明白,“朝廷當務之急是什麼?是組建水陸,守住江淮湖廣。那些個島嶼便是還握在朝廷手中,又有何用?能安撫著鄭氏,儘數舍去又如何?”
“還是說你以為朝廷握著了這些個島嶼,就能限製私貿?”
崇禎帝倒是想學前宋玩船舶司,可是他有心而無力啊。朝廷初到江南,正是以來彼處之士紳的時候,船舶司豈能開的起?
這眼前都火燒眉毛了,誰還會在乎自己後腳踩進了水溝裡麼?
崇禎帝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弊了,長久來說,對大明甚是不利。可現在他所麵臨的危局並非是海上。安撫了鄭氏才是第一。
沒有了鄭芝龍在朝堂摻和,那等於是從崇禎帝肩頭移走了一座大山。
至於島嶼,至於長遠,先過了眼下的困境再說吧。等日後南明真的有實力來經營自家的海上舟師了,再去想著如何向鄭氏討還島嶼也不遲。
“陛下厚愛,實讓臣感激肺腑。”
鄭芝龍沒想過崇禎帝如此好說話,難道是因為崇禎帝害怕自己乘船去金陵的路上,中途落水溺亡了?就像當年被朱元璋接去金陵的小明王一樣。
這還真有可能。
畢竟這海上是鄭芝龍說了算,沈廷揚的沙船幫彆看實力也不弱,可比起鄭氏水師來,那都是小弟弟。
而且沈廷揚與鄭芝龍的關係也很好的說。
“父皇怎的這般輕易的就許了他……”朱慈烺不解的看著自己父親。雖然那幾個島嶼都不大,但他已經看了地圖,如蔣德璟所言,真就是位置關鍵的很。
還有泉州,乃至是安南侯。
崇禎帝竟然都一口應下了,這簡直是打破了朱慈烺心中對自己父親的認知。
周皇後在一旁坐著,聞言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她心中也有不解的。隻是她向來不過問政事。
崇禎帝看著自己才十五歲的兒子,此刻一臉的不解,恨不得一巴掌把兒子拍開竅了。就這小子的腦瓜子,李邦華還想奉太子南渡,把朕留在北都等死,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真稚子也。莫不忘了德慶侯故事?”
崇禎帝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可朱慈烺學習成績還是不錯的,一聽到德慶侯,立刻想到了廖永忠。參考著現下的景象,小明王韓林兒的名字猛地出現在他心頭。
“韓、韓……”
“父皇,鄭芝龍素來忠勇,此番社稷得存,皆賴其功。何止於此?”
崇禎帝隻氣惱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真稚子也。”
人的**什麼時候能夠填滿?當侯的想當公,當公的想當王,當王的想當帝,膽大妄為的事兒,膽大妄為的人,這個世上多了去了。
“我就問你,那海路滔滔中,真要是船沉了,你我父子,乃至你那兄弟,隻有一人活下,被鄭芝龍奉入金陵登基稱帝,天下人認是不認?”
崇禎帝氣惱中連朕都變成我了。
“到時候鄭芝龍靠著手中精兵,權傾朝野,做一個在世活曹操來,又當如何?”
經曆了之前的為難,崇禎帝算是明白了一句話:天子寧有種耶?兵強馬壯者為之爾。
想要當個真皇帝,而不是被大臣糊弄,被手下的軍將忽視的真皇帝,那手中就必須有兵才行。
崇禎帝現在最感慨的就是自己手裡還有銀子,等到了江南,鄭芝龍又不再了,憑著銀子,他能很快拉起一支像樣的兵馬來。到時候,他第一個就下令諸軍剿滅了劉澤清。
……
作為曆史上的南明四鎮之一,現如今的劉澤清遠沒有曆史同期時來的風光。
史可法使劉肇基率軍堵住了劉澤清南下的路,洪承疇也在南下,把歸德讓給了許定國。洪承疇手下的殘兵敗將比起十萬大順軍來自是不成,但卻不怕劉澤清。
再加上鳳陽的劉良佐和黃得功軍,還有徐州的高傑,劉良佐的日子可不好過。
幾路兵馬並沒有對其開戰,但誰都知道這家夥在崇禎帝心中的印象絕對很差,難保崇禎帝不會秋後算賬,所以,幾路兵馬很有默契的將劉澤清夾在了淮北魯南交界,幾乎是當初小袁營過的日子。
劉澤清現在就無時無刻不再盼望著新朝大軍南下,他的降書都已經通過孔胤植的手,送上去多日了。
但叫他失望的是,李自成的主力軍連彆說南下了,就連齊魯境內的大順軍都不見有絲毫的動彈。
李自成還等著良辰吉日好登基稱帝呢,哪裡顧得理會劉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