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如...我說假如，您代入自己的話，在未來的某一天，叔父您因為某種意外離世了，彌留之際您會對家人有什麼遺憾的情緒麼？心裡會有什麼話想說麼...”
艾倫看著保羅詫異的眼神，將口中的話語聲補完。
“...還是說，最終什麼話都不說呢，隻是看著家人，然後靜靜迎接死亡？”
‘就如同原本劇情中那樣...’
保羅本有些惱火，但看到艾倫認真的表情後，意識到對方目前無親可依的狀態，不由還是內心歎了口氣，並未計較艾倫的魯莽言語。
他沉默了片刻後，思索了很長的時間才開口說道。
“如果說是在幾年前冒險者時期的話...我可能會一語不發然後坦然赴死吧，不瞞你說，我心裡一直有一個遺憾想要跟死去的父親當麵交談解開心結，故而死亡對於我而並不意味著終結...而且冒險者本身每天就麵臨著諸多危險，每個人都有因為意外死去的心理準備。”
艾倫眨了眨眼，正要說話，隨即就看到保羅抬頭看向塞妮絲和魯迪，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如果是現在的話，我就無法那麼豁達了。如果未來我真出了什麼意外死去，可以的話，臨死前...”
“我想再看塞妮絲和魯迪一眼。”
艾倫抬眼看向他眼角的淚痣。
“看...一眼？”
保羅的笑容逐漸斂去。
“對，看看他們是否無恙...如果他們都安全的話，我可能會稍微安心吧，嗬嗬，除了這點之外，還有就是我自己的小心思...我可能會想...”
“或許大家會為我這個不稱職的一家之主而流淚麼...”
艾倫不再看保羅，他低下頭看向自己手邊的刀鞘，保羅的話語聲還在繼續。
“...如果塞妮絲，魯迪，甚至莉莉雅都會為我流淚的話。”
“那可就太好了...”
這句話說完，兩人沉默了片刻。
“但隻看一眼的話，我會不甘心吧。”
艾倫不抬頭，眼簾微垂。
保羅自嘲的笑了笑。
“漂亮話誰都會說，可能真有這麼一天，我確實會努力讓自己接受現實，然後故作淡然迎接死亡，但實際上，我肯定會在內心深處哀嚎諸如我不想死之類的話吧...畢竟...”
“...我還有太多太多事想做...”
“...我舍不得塞妮絲...或許幾年後我跟她還會有幾個孩子也說不定。我也舍不得魯迪...我想要看魯迪和孩子們長大，他們有好好上學麼？會被彆人欺負麼？...如果順利的話，等我老了，聽孫子孫女們圍繞著我喊我爺爺之類的…也很好。”
“果然，我還是不想死啊，光是想想都全是些會讓人留戀的事物...”
艾倫下意識開始摩挲自己腰間的刀。
“那如果...你與魯迪處在一個十分危險的狀態中，兩人中隻能存活一個呢？或者說，情況已經危急到為了救他你會死...這樣的話，你會作何感想呢？叔父？”
保羅愣住了，瞳孔中遠處魯迪的身影映在其中。
他不像剛才那樣時不時停頓斟酌用詞，僅僅隻眨了次眼，便立刻轉頭看向艾倫。
“雖然還有一堆想要做的事，但如果非得二選一的話，那就算了...”
他笑了笑。
“還是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