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陛下,這些碉樓就是微臣為邊境防線設立的全新工事。”
“請看,每個碉樓都是由土木結構混合建造,一處據點可同時容納十幾至上百人固守,
它們以品字形結構牢牢困鎖住漫長的邊境線,三處一點,相互形成犄角模式,可以阻擋敵軍多方位進攻,
最為關鍵是造價成本極其低廉,一處碉樓外牆的防護建造耗費,
最低不過區區幾十兩銀子,即便是幾百號人的碉樓也隻需幾百兩銀子,
這可比動輒幾十上百萬兩的邊塞據點擴建要節省的多,也能為朝廷省下大量不必要開支。”
呂麟看了一圈,忽然問道:“那麼敢問沈宣慰,如果敵人帶重型攻城器械進攻,這些簡單的土木結構如何抵擋?”
薑夢璿聞言,也是衝沈浪露出一抹疑問的神情。
不想沈浪卻十分了當回道:“如遇重型攻城器械,那就直接放棄此處據點,碉樓內的守衛直接撤往下一個據點繼續固守。”
“那這些碉樓據點又有什麼意義呢?”呂麟奇道,“設立的據點隨意就能被攻破,豈不是勞民傷財?”
這番話得到了很多在場懂兵官員的認可。
確實,這些碉樓太過簡陋,設立起來又有什麼意義?
不想沈浪卻笑了:“呂尚書,你真以為這些碉樓結構沒有意義?”
呂麟拱手回道:“還望沈宣慰能為在下解惑。”
沈浪說道:“好,在我言明之前,請呂尚書先回答本官一個問題,
如果北燕軍進犯北方邊界,並州軍中急缺糧草,這個時候呂尚書該怎麼辦?”
呂麟毫不猶豫,直接回道:“自然從京師調兵遣將,運輸物資沿河北上馳援了。”
“那麼再請問呂尚書,一次運輸五萬兵力北上,所需耗費多少人力和物力?”
“軍糧至少六十萬石,民夫三十萬,騾馬萬匹以上,而且還要看實際情況確定是否增加!”
身為兵部尚書,這樣的計算能力他還是有的,畢竟他可是常年負責對邊境地區的糧食物資調配,對此熟悉的很。
沈浪點點頭:“那麼問題就來了,以結合眼下最切實際的環境來預期,
這些人力物力乃至畜力全部運抵邊關後,又打退了北燕進犯,
從成本這方麵來計算,我楚軍是贏了,還是輸了?”
呂麟聞言,頓時陷入沉默。
他還沒從這個新奇角度,考慮過這塊問題。
葉墨倒是對沈浪提出的這個問題,有了一絲興致。
薑夢璿則是靜靜看著沈浪,她十分想知道沈浪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見呂麟遲遲沒有回答,沈浪直接說道:“不用考慮了,無論小贏還是大勝,防守的成本遠遠大於進攻方十倍不止,
除非你能從戰爭之中獲取足額利益,否則這樣的戰爭模式,
隻會將整個楚國拖入深不見底的經濟泥潭不可自拔。”
“唉——”
呂麟其實知道這個道理,隻是實在羞於說出口,隻能無奈歎息一聲。
另兩個明白其中道理的,是葉墨和林宇。
其實,他們比沈浪更早發現了這個無解的難題,隻是一直不敢明言說出來而已。
因為一提出這個問題,必然會遭遇言官口誅筆伐,名聲都要臭了。
但沈浪卻活生生把這個擺在眾人眼前,最為現實的問題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
畢竟,今日那群言官一個被他整的入了大獄,一個被他罵的去了太醫院搶救。
還有誰敢在他身上找不自在?
沈浪繼續說道:“打贏一場防守戰,因為沒有獲取戰爭紅利,注定是一場虧本的買賣,
至於抵禦外敵入侵成功固然可歌可泣,但從現實角度來說,並不適合作為長期施行的軍事策略,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不需要從中央調撥兵馬物資,能抵禦住外敵入侵也同樣是虧本買賣,
畢竟朝廷每年都會向邊境地區投資大量的財力來加固要塞城防,這本身就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而這些重金加固的要塞堡壘,卻事關楚國內部的穩定與否,
一旦要塞被擊破破,生活在關內萬裡疆域的定居百姓就會淪為待宰羔羊毫無抵抗能力,
說實話,這樣的投資與回報是十分不符比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