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帥,如今長安收複,朝廷也理當該遷回舊都對吧,說句逾越的話,您如今身懷滔天巨功,在陛下麵前提幾句也應該不是難事。”
“長孫家主所言不錯,大楚朝堂喊了二百多年光複舊都,如今舊都光複了,按理說也確實該重遷回長安。”
說著,沈浪起身走到一盆裝有冰塊的銅盆前,將手按在上麵摩挲了一陣。
“隻是沈某剛才也說了,遷都一事牽扯實在太大,朝廷即便要遷回長安,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馬上就能決定,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長孫陽不自覺起身看向沈浪,剛要說什麼,卻被沈浪抬手製止了。
“第一個沈某之前就說了,西涼蠻夷尚未平定,
此刻遷都回長安需要直麵應對西北羌胡的騷擾,
這種時候任提出遷都之議,隻會遭遇朝野上下一致反彈。”
長孫陽忙道:“沈帥領王師一路勢如破竹,西涼之地收複不出三月定可光複,如此長安外患可減輕不少啊。”
沈浪一笑,再次把手按回冰塊上:“話雖如此,西涼滅了可還有衛藏國,
那可是西夏國力更加昌盛,更加野蠻的部族帝國,我不得不防。”
長孫陽立馬聽出了沈浪弦外之音,拱手回道:“沈帥,王爺!容在下炫個底,隻要王師在關中一日,
軍中所需糧草軍餉,我等關中豪族都會一文不少的送往軍中!
如若不信,在下今晚回去就可以籌集六百萬兩白銀,一百萬石糧草,明日就可送往沈帥手中!”
他回答的鏗鏘有力,語氣中顯得十分自信。
但沈浪卻隻是笑了笑,把手從冰盆中抽了回來,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倒是薑尚賢被這“六百萬兩”白銀的天文數字給震的一愣一愣的。
長孫陽迫切等著沈浪開口應答。
隻要沈浪開口,最少保證就是能讓朝廷兵馬可以開駐關中地區了,這樣關中豪族的產業就有了保障。
然而,沈浪卻早已聽出這話裡弦外之音,笑著回道:“長孫家主,您這是做什麼,上回您送的三百萬石糧草已經救了河洛多地百姓,
要是軍費再讓你們出資,這又如何說的過去呢,讓朝廷那些個嚼舌頭的彈劾一本,沈某可得吃不了兜著走呢。”
長孫陽眼神一凝,這層話外之音看似隨和,實則殺機四伏。
是啊,三百萬石糧草送到洛陽,還可以用賑濟災民,替朝廷分憂這個理由來解釋。
但直接給邊軍送軍費,那麼問題來了。
這到底是朝廷的軍隊,還是你關中豪族的軍隊?
以後這支軍隊到底該聽誰的?
想到這裡,長孫陽不由驚出一身冷汗,真的很想給自己一巴掌。
這也不能怪他,長孫家族自楚國遷都後,已經有兩百多年沒有在楚國朝廷為官了,一直以來奉行的都是西夏那一套。
若不是經沈浪這一點撥,怕是自家九族都要記在女帝名冊上了。
曆來有誌帝王最忌諱的就是擁兵自重,自己為近衛軍提供糧餉,即便眼下相安無事,往後一旦追究,長孫家就是第一個被滅滿門的下場。
一陣後怕過後,他忙向沈浪作揖行禮:“沈帥說的是,都是我思慮不周,還請見諒。”
沈浪平靜回道:“長孫家主不必如此,還是談談遷都問題吧,長孫家主以為帝都遷徙,最重要的是什麼?”
長孫陽回道:“自然是水土為先,長安素有帝王之氣……”
沈浪直接打斷他:“看來長孫家主還是對我楚國目前國策不太了解啊,還是讓沈某給你說幾句吧,
女帝登基後,最重的便是務實之道,什麼玄學風水,這些都不過是怪力亂神的說辭罷了,
通俗點說吧,長安今日沈某也見到了,似乎與印象中的大氣磅礴氣象出入很大,
入眼望去房屋殘破,民有菜色,你覺得陛下見了,會放棄繁華的金陵,急著趕來長安定都麼?”
長孫陽一愣,忙道:“請沈帥安心,在下回頭就組織百姓重修長安城,打造宮牆迎陛下返京。”
沈浪搖搖頭:“隻修繕長安城就夠了?長孫家主不會以為這麼簡單吧?”
“還請沈帥示下。”
“這樣吧,沈某陪陛下一起在宮裡待過一段時間,就跟你算筆賬,
陛下的個人府庫全是來自江南各地的稅賦,每年合計為六十萬兩白銀,精米十五萬石,絲綢兩千五百匹,
這是玄元二年的數字,如今陛下的府庫一年收入約為一百一十五萬兩黃金,精米四十三萬石,絲綢一萬三千匹,
敢問長孫家主,若是陛下遷都長安後,她府庫內能有多少收入?嗯?”
長孫陽頓時額頭冒汗。
隻聽沈浪繼續說道:“另外,陛下的上林苑合計占地為二十八萬畝,
其中八萬畝是上等皇田,每畝年產兩季,每季得稻穀約五百二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