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態度(2 / 2)

來到房簷底下,江大富又進堂屋裡搬出一把大椅子,放在地上還使勁晃晃,看椅子放平穩了,才說,“閨女,快坐下來歇歇。”

看到這個寵愛女兒的老爹,江又梅實在說不出埋怨他的話。江又梅坐在椅子上,指著旁邊的小杌子說道,“爹也坐。”

看到江大富樂嗬嗬地坐下,又說道,“爹,我現在都記得幾年前咱們家還窮,爹在院子裡幫我打理野物,肉要拿去賣錢,骨頭就抹了鹽掛在這房簷下邊。”江又梅說著還抬頭望了望空蕩蕩的房簷,“娘就坐在柳樹蔭下做著針錢,她時不時地抬頭說笑幾句,或是端碗水喂給爹喝。那時雖然咱們沒錢,但咱們樂嗬,高興,這個院子裡傳出的都是咱們的笑聲。那時娘的笑聲最大,嗓門也大,說出的話雖然不中聽,但爹從來沒有嫌棄過,也沒有動手打過她。”

江大富一聽臉就有些紅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什麼話也沒說,愣愣地看著院子裡那棵光禿禿的柳樹。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江又梅就站了起來,江大富也起身。兩父女又相互扶著向後院走去。

雞、鵝、羊都被放出去找吃的去了,圈是空的,馬廄和牛棚裡也是空的。唯獨豬圈裡的四頭豬已經肥得有些動不了了,爬在地下直哼哼。再走幾步,視野開闊起來,一大片的菜地綠意盎然,萵筍、白菘、韮菜、碗豆長勢極好。

江又梅指著雞圈說道,“那個雞圈還是爹當初幫著壘起來的,菜地也是爹和娘幫著開墾出來的。”

江大富點點頭,笑道,“是咧,我也記得。雞窩壘起來後,念小子高興得天黑都蹲在雞窩前舍不得挪步。”又指著菜地說道,“那片菜地荒了幾年,我們費了好大勁才弄出來。那時你身子不好,我和你娘舍不得讓你乾這些粗活,怕你累著。又才分了家,事情忒多,山子也癱在床上不能動。你娘愛乾淨,每天起床先要把他收拾得乾乾淨淨,又要忙家裡的活計,又要趕著到你這裡來做活。有時累得夜裡直喊腰痛,還不讓我跟你和山子說。……”

說到這裡,江大富便把話打住了,又深深地歎了口氣。

江又梅的眼圈也有些紅了,說道,“爹,你和我娘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共同養育了我們兄妹三人,一會渡過那麼艱難困苦,為什麼日子好過了卻要想著分開呢?”

江大富又狠狠歎了口氣,恨恨地說道,“折騰,有錢了就窮折騰。”

“是啊,我娘沒讀過書,沒什麼見識。日子突然富貴了,就有些飄飄然了,有些得意忘形了,做了些錯事。”江又梅說道,“但這些錯事和二十多年裡的相濡以沫、共擔風雨比起來,爹覺得孰輕孰重?”

說完,江又梅眼睛都不眨地看著江大富。江大富臉一紅,又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我現在隻要爹的一個態度,江家我也隻在乎爹的態度。”江又梅目光收回來,轉向空曠的一邊,“至於彆人想給我們兄妹三個安排一個小娘,還沒那麼容易。我想知道爹到底是怎麼想的,畢竟我也希望爹晚年幸福。如果爹確實不想跟娘過了,強扭的瓜不甜,強迫娘回來,對娘也不公平,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爹想怎麼做?”

跟女兒談他和兩個女人的關係,這讓江大富很是不習慣,臉漲得通紅。

想想近三十年,他和李氏成親、生子,忙忙碌碌過日子。戲裡或話本裡說的那些啥恩、啥愛,沒時間想,也不好意思想。

等到不忙碌了,李氏就開始找事,惹了他和他爹的厭煩。他動手打了她,他爹又把她趕出了江家。

現在仔細想想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風雨共渡,心一下子痛了起來。

但那個年青的女人又偶爾會跳入他的眼簾,溫婉賢淑,進退有度,還有她眼裡的那一抹溫柔,……這是風風火火、目不識丁的李氏所沒有的,那異樣的心動也是他原來沒有過的。

看到女兒期望的目光,江大富心裡很矛盾。他最聽他爹的話,但他最在意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兒。

當初看到女兒為了林大郎被趕出家門也在所不惜,他的心都碎了,夜裡還偷偷哭過。那幾年看到瘋瘋顛顛的女兒過的糟心日子,他更是難過,若不是為了孝道,他早就搬過來守著女兒過了。

後來,女兒的病終於好了,人也精明起來。他高興啊,經常被這個女兒抓勞力,自己家裡、女兒家裡、縣上鎮上到處跑,像個陀螺轉個不停,但再累乾得都樂嗬。

如今女兒明顯就是想讓他把李氏接回來,但他爹又想讓他把那個姑娘娶進門。

他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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